第571章 天运，另一条路（1/2）

第571章天运，另一条路

楚政循著时空长河的轨迹，向著未来的方向奔流。

沿途，光阴的碎片如同在他身畔飞旋，映照出无数他曾听闻，却未亲见的过往。

他看到了傅平澜手持道劫棍，踏入寰宇大界，借道而行。

在借道之后，蚀日雨也依照他之命，打开了第三道法旨，在古殿之外，肃然静立，等候他自石殿之内，再度走出，自始至终，他没有丝毫怀疑。

楚政继续向前，目光穿透混沌海的迷雾，看到了傅平澜与香火化身正初的一场大战。

与此同时，他留在遥远过去，给予炼然士一脉的法旨亦被触动开启。

他看到太清在得令之后，神色凝重地踏入那悬于三十三重云巅之上的道祖天宫，与玄微道祖密议。

随后，诸多炼士在太清道祖的带领之下，悄然撤离尘世纷扰，隐入早已准备好的洞天福地，一边避祸，一边等候道祖归来之机。

这一切，都在他万古前的推演与布局之中，此刻亲眼见证，心中一片平静。

他继续前行，然后，他看到了那决定苍云界命运的一刻。

傅平澜，手持道劫棍，疯狂杀来，曾经孕育了无数生灵，承载了楚政转世之初所有记忆的苍云界，在他眼前轰然爆碎。

星辰熄灭，大陆崩解，亿兆生灵在瞬间化为宇宙的尘埃。

而站在如今这个角度，凭借诸多天运加持的敏锐洞察力，楚政清晰地看到了傅平澜身上的异样。

在他那狂暴的气血深处，隐藏著另一道霸烈的气机，源自君煌。

他借天运，一并进入了傅平澜的躯体之中，但随著傅平澜主动赴死，君煌的这一缕气机也如同无根之萍，被时空的反噬彻底磨灭。

四周的时空流速渐渐趋于平稳，奔流的长河也变得相对和缓。

楚政停下了脚步，他已然回到了他自身所在的时空节点。

眼前的宇宙，依旧是他离去之前的那般模样。

星空一片死寂。

曾经的星辰大海，如今只剩下稀稀落落，黯淡无光的残骸，如同巨兽腐烂后留下的枯骨，漂浮在冰冷的虚无之中。

远处，大仙界的轮廓依稀可辨，但那曾经照耀万古，仙气氮氩的辉煌大界，此刻只剩下一片巨大残骸，似是被遗弃在时空角落的坟墓。

天地间充斥著万物终结，纪元末路的苍凉气息。

楚政眸光微冷，没有丝毫犹豫，引动了体内那已然达到五成五的磅礴天运。

轰一整个大宇宙之中的天运，瞬间暴动，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洪荒巨兽骤然苏醒，散发出令整个大宇宙都为之颤栗的恐怖威压。

无形的牵引力，以楚政为中心，轰然扩散开来，瞬间搅动了冥冥中散落在天地之间的，所有属于仙道的气运。

一瞬之间，散布于宇宙各处的仙道天运，如同百川归海，受到了不可抗拒的召唤，开始疯狂地向著一个方向汇集。

那个方向的尽头，是大仙界的残骸。

那里，曾是仙道的核心，如今亦成了仙道天运最后的汇集点。

楚政一步跨出，脚下时空法则自然凝结成阶，无视了星空间的遥远距离，径直向著那片死寂的仙界残骸而去。

大仙界残骸的中心，凌霄玉殿，瑶池圣境，皆已不存，只剩一片扭曲的废墟。

此刻，这里被一片浩瀚无垠，沸腾不休的汪洋大海所充斥。

那是由纯粹的天运之力汇聚而成的海洋。

各种代表著仙道气运的光流疯狂涌动，碰撞，咆哮，散发出不甘，以及一丝穷途末路的绝望。

在楚政降临的刹那，这片天运之海仿佛受到了最强烈的刺激，沸腾到了极致。

所有的天运琉光，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聚合压缩，最终，在那片汪洋的中心，一道身影显化出了行迹。

那是一个男子，看上去约莫二十出头，身看素雅白袍，长发以一根简单的木簪束起，他的容貌堪称完美，仙姿玉骨，俊逸出尘，似是汇聚了天地间所有的灵秀之气，一双眸子清澈如同九天之上的清泉，其内暗涌的仙光，深邃如天渊。

正是云天机。

相较于太古时代，他的容貌似乎没有丝毫变化，时间未曾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唯有那双眼中，沉淀了万古的智慧与一丝看透结局的淡然。

他静静地望著楚政，神色平静得可怕，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正初。」

云天机开口，声音温润如玉，听不出丝毫敌意或恐惧，反而更像老友重逢。

他话音微顿，语气中带著一丝追忆与感慨，继续道：

「太古那一战结束之后，我便已然有了预料，感觉最终会是你赢，如今看来，感觉倒是并未出错。」

他的眸光微黯，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遗憾，轻轻摇头：

「我当年想承继祖爷遗愿，将仙道进一步的发扬光大，但可惜—最终还是难以违逆大势。」

楚政看著他，微微摇头，语气平淡：

「仙自古已有，后世亦有，并非虚弥生所创，也不必你为其担心。」

他的目光穿透了万古时空，望向了未来：

「后世，会有仙道独昌之纪元，时空长河更替，本就如此。」

「无论什么时代，道统都会存续，在悄无声息的角落之中生长，在一条路走不通时，总会有生灵尝试走出其他的路，这一点无可避免。」

「无论什么时代，永远不缺开路之人，以及前赴后继的后来者。前人未竟之路，自有后来人慢慢填漏补缺。」

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在云天机身上，带著一丝淡淡的怜悯：「虚弥生，包括你，在这之中，也只是其中渺渺一员。仙道不是因他而起，也不会因他而昌。」

云天机闻言，了，眼中闪过一丝明悟，随即化为更深的释然。

他微微摇头，唇角甚至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带著自嘲：

「你眼中的风景，我是难以得见了。」

「自古成王败寇，你自太古起，便已安排了诸多后手至今，今世亦得诸多贵人扶持相助，天命在你，而不在我。」

他坦然承认了失败，语气中没有不甘，只有平静：

「动手取运便是。」

言罢，他缓缓合上了眼帘，不再言语，主动散去了周身仙道法则，未曾有丝毫抵抗的打算。

原本楚政仅有三成天运，凭借他自身底蕴以及这两成五天运，或许还能挣扎一二，还有一搏之机。

但在手握五成五的天运，正值巅峰的楚政面前，任何反抗都不过是徒劳的困兽之斗，只会显得更加狼狐与难堪。

不如，给自己保留这最后一份体面。

道争，输了便是输了。

楚政看著他坦然赴死的姿态，神色依旧平静，只淡淡开口：

「我此前答应过月华仙祖，会给仙道一线生机，便自然会给，不必担心太多。」

话音未落，他抬手，并指如剑，对著云天机虚虚一点。

云天机那由天运凝聚而成的身影，如风中流沙，自指尖开始，寸寸碎裂，化作最本源的天运，最终彻底消散于无形。

一枚边缘呈现不规则断裂痕迹的残缺玉牌，自他消散处浮现而出，散发出温润而内敛的玄奥光泽。

天权碎片。

亦是最后一块。

一刹之间，属于仙道的两成五的天运，失去了最后束缚，如同天河倾覆，灌涌入楚政体内。

楚政没有在意这些许天运的波澜，伸手将那最后一块天权碎片握入掌中。

碎片触手温凉，他没有任何迟疑，运转本源道种，将其彻底吸纳，与自身融为一体。

就在三块天权碎片合而为一的圆融瞬间，一股前所未有的感受涌上心头，这一刹之间，他似是与整个大宇宙产生了连接，天地都已在他掌中。

天地万物，诸天法则，似乎都在他的一念之间，他感觉自己仿若成了这规则的化身，成了这方天地，真正的天主。

完整的天权，已全然掌握在他的手中。

然而，就在这权柄加身的极致感受之中，楚政却微微皱起了眉。

他并未有圆满之感。

这一份天权，似是仍有缺失，这完整的天权之上，还蒙著一层看不见的薄纱，或者说，还有一个最关键的核心枢纽，未曾被他真正触及。

轮回路。

葬天宫之中，天运之主曾跟他说过，返回后世的第一件事，便是开启轮回路，斩杀他的善尸神念。

显然，这最后的缺失，这最终的答案，还是要落在轮回路上。

就在楚政将仙道最后两成五天运彻底吸纳，天权归于完整的这一刹那，整个大宇宙，发生了剧变。

遍布于残破大仙界，乃至散布在浩瀚大宇宙各处，所有修行仙道的修土，无论修为高低，无论身处何地，尽皆如遭雷击。

无数仙道修士，感觉体内的仙力如同退潮般飞速消散，原本清晰感知的天地法则变得模糊不清，如同隔了一层厚重的壁障。

修炼时，灵气入体的速度变得无比缓慢，在经脉中运行更是艰涩无比，如同背负著万钧重担前行，每一步都伴随看撕裂般的痛楚。

突破瓶颈，已然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甚至连维持现有的境界，都感觉力不从心，道基隐隐出现了裂痕。

这种感受，并非第一次。

此前在天运仙碑碎裂之时，他们就曾经体会过那种根基动摇的恐慌。

但这一次，感受更为清晰，也更为彻底，仿佛支撑他们道途的擎天巨柱，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仙道的天，第二次塌了。

只是这一次，塌得更为彻底，再无丝毫侥幸。

手握完整天权，身负八成天运，楚政的感知已然覆盖了整个大宇宙。

他瞬时之间，便清晰地感受到了另外四道天运的气机所在，如同黑暗中的灯塔，在他的感知中熠熠生辉。

对于如今几乎等同于天的楚政而言，他甚至无需亲至，便可隔空强行抽取这些天运。

天运，本就是他这位天主的所有物。

但他沉吟了几息，并未选择如此霸道而直接的方式。

楚政一步跨出，身形融入虚空，下一瞬，出现在了万界领域之内，一片超然物外的神圣之地。

道家三十三重天外天。

这里并非实体意义上的天界，而是由最精纯的先天清然与无上法则构筑成的圣地。

放眼望去，云海翻腾，瑞兽翔集，一座座古朴宏大的道宫玉宇，悬于云海之巅，依附著无形的法则阶梯层层向上，直至那仿佛触及宇宙本源的最高处。

霞光万道，瑞彩千条，大道之音如同背景般轻轻回荡，洗涤神魂灵魄，让人不自觉便心生敬畏。

最高处的道宫之中，玄微道祖与太清道祖，已然并肩立于宫门之外，似乎早已等候多时。

大宇宙之中天运的剧烈变动，他们这等存在，自然已隐约察觉。

当看到楚政的身影自虚空中一步踏出时，二人皆是心神一震。

他们清晰地感受到，眼前之人身上那股历经了万古轮回，看遍了纪元生灭的深厚沧桑底蕴，远非此前可比。

眼前这位，已不再是此前那个需要他们扶持的转世身，而是真正横跨太古，执掌天运权柄的道祖。

「参见道祖。」

二人同时躬身行礼，语气中带著发自内心的恭敬。

楚政拱手，对看二人还了一礼，神色平和：

「我今日来，是为取运，多谢二位此前扶持。」

见状，玄微与太清皆是一惊，连忙侧身退了半步，不敢受此全礼。

玄微道祖摇头，语气诚恳：「道祖言重，这本就是我等分内之事，若无道祖当年援手，我早已死无葬身之地，焉有今日。」

太清道祖亦是开口，神色坦然：「我这天运，也并非我自己争来，乃是因时机而来，如今因时机而去，正是顺应天理自然，道祖所做之事，是为了平复万古道争，为天下苍生谋未来，区区天运，道祖拿去便是。」

楚政心中微叹，没有再过多言语，他抬手，对著二人虚虚一引。

瞬息之间，一股清晰的抽离之感，笼罩了玄微与太清，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一直与自身道种紧密相连，带来无穷造化与力量的本源，正被一种温和的力量缓缓抽离。

随著天运的离体，二人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老，挺拔的身姿也微微偻了些许，周身澎湃的道韵迅速衰退，寿元更是如同开了闸的洪水般大幅缩减。

但他们的眼神，依旧平静，甚至带著一丝如释重负的坦然。

「在来世，我会给二位一场造化。」

楚政看著他们状态下滑，留下承诺，而后转身，一步踏出，消失在天外天。

他没有停歇，下一步，便直接降临在佛门极乐净土。

他脚踏灵山之巅，脚下是金色的祥云，耳边是若有若无的浩荡梵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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