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6章 有何解决之道?(1/2)
终于,在众人紧绷的神经达到某个临界点时,那道身影出现了。
它并非如同陨星般撞击而来,也非撕裂空间骤然降临,而是如同穿过一层不存在的水幕,或者说,是那层水幕(包括凛音布下、尚未完全消散的隐匿符文)主动为其让开了道路,悄无声息地、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圣殿那半掩的、巨大而破损的青铜大门之外。
来者的形态,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并非想象中体型庞大、狰狞可怖的深渊怪物,也不是神威如狱、光芒万丈的天界神只,甚至没有多少强大的能量外泄。
那是一个身披陈旧灰色斗篷的身影。斗篷的样式极其简单,甚至可以说是古朴,没有任何华丽的纹饰,但那灰色的布料,在默然圣殿内部昏暗跳动的微光(或许是残留的能量辉光,或许是外界透入的扭曲光线)映照下,却隐隐流转着一种极其细微、仿佛容纳了无尽星河与遥远星光的深邃光泽,看久了,竟让人有种目光要被吸进去的错觉。宽大的兜帽遮住了来者的大半面容,只能看到略显瘦削的下颌线条,以及一种似乎久未见天日、近乎透明的苍白肤色。他(或她,其性别特征完全模糊,声音亦是如此)的身形在巨大的青铜门映衬下,显得有些单薄,并不高大魁梧。
但就是这样一道看似平凡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门外,却散发出一种与周围环境完美融合的沉寂感。他仿佛并非外来者,而是这默然圣殿的一部分,是这万界之脊无数废墟中本该存在的一块顽石,亘古如此,寂然不动。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握着的两件物品:右手是一根看似再普通不过的木质手杖,木质纹理天然,没有任何雕琢,仿佛就是从某棵不知名的树上随手折下的树枝;左手则托着一个约莫巴掌大小、由无数细微星辰光点构成的复杂罗盘。那些光点并非静止,而是在不断缓缓旋转、生灭,遵循着某种深奥莫测的规律,仿佛将一片微缩的、动态的宇宙星空握在了手中。
他没有立刻踏入圣殿,似乎是在观察,又似乎是一种礼节性的停顿。他微微抬首,那隐藏在兜帽深邃阴影下的“目光”,仿佛具备某种穿透性的力量,缓缓扫过圣殿内的每一个人。那“目光”掠过气息不稳但战意盎然的虎娃,掠过月光屏障后脸色苍白的雪瑶和凛音,在冷轩藏身的那片阴影处似乎有瞬间的停留,最终,落在了站在最前方、如同磐石般的叶辰身上,停留了足足三息。然后,那“目光”又转向了大殿中央,那已经干涸、失去了所有神异、只留下斑驳痕迹的星图池。
一片寂静中,一个平和、中性、听不出任何年龄特征与情绪波动的声音,并非通过空气振动传播,而是如同直接在众人的意识深处缓缓响起,带着一种纯粹的、陈述客观事实般的淡然:
“古老的‘观测者’印记被激活……引动‘星鉴’共鸣……果然有‘变数’于此。”
叶辰心中凛然!对方不仅能够无视凛音的隐匿手段,直接找到这里,更是一口道破了“观测者”和“变数”这两个关键信息!这足以证明,这个自称“旅者”的存在,对于默然圣殿的古老来历,以及他们这支小队,尤其是刚刚发生的那场涉及源初、遗忘与记忆的冲突,有着远超他们想象的了解!是故友?还是更危险的、秉承某种意志而来的追猎者?
叶辰压下体内翻涌的气血和因过度警惕而几乎要自动激发的神通,沉声开口,声音在空旷死寂的大殿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质询:“阁下是谁?”
门外的灰袍人,似乎对叶辰的提问并不意外。他微微转动了一下手中那被称为“星鉴”的星辰罗盘,罗盘上的光点流转速度悄然加快,散发出如梦似幻的微光,这微光映照在他兜帽下的阴影上,使得那片阴影也仿佛随之波动,显得更加深邃难测。
“名称并无意义。”那意识之音依旧平淡如水,听不出丝毫涟漪,“若需称谓,可唤我‘旅者’。”他继续陈述着,仿佛在宣读一份与己无关的报告,“我循着‘源初’的涟漪与被扰动的‘法则线’而来。你们,尤其是你,”他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叶辰身上,那罗盘的光辉也似乎更亮了一些,“身上缠绕的因果线与‘源初之门’、‘渊寂之心’乃至‘哀歌回响’皆有关联,是近期最大之‘变数’。”
他顿了顿,手中的星辰罗盘光芒微微收敛,恢复到此前的缓慢旋转状态。那直接响彻意识的的声音,带来了最后的、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转折:
“我无意与你们为敌。相反,或许我们可以进行一场……交易。”
……
死寂的圣殿之内,时间仿佛凝固成了坚硬的琥珀。只有那门外无边无际的灰败废墟,以及更远处混沌虚空中偶尔闪过的、足以湮灭星辰的法则乱流,提醒着叶辰等人此刻所处的是何等险恶绝境。方才经历了一场与“哀歌”造物的恶战,残存的力量在经络中如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深入骨髓的疲惫与警惕。而此刻,这突如其来的“访客”,更是让本就紧绷的气氛几乎要炸裂开来。
“交易?”叶辰眼神微眯,周身那尚未完全平息的混沌气息如蛰伏的凶兽,虽未暴起,却已蓄势待发。他握着暗金色长剑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目光锐利如刀,试图穿透那袭看似朴素的灰袍,看清兜帽阴影下隐藏的真实。在这种地方,万界之脊,诸天坟墓,任何一丝大意都可能引来万劫不复。一个能无声无息穿越外部危险,出现在这座临时避难圣殿门口的陌生强者,其意图绝非善意寒暄那么简单。空气中弥漫的尘埃,似乎都因这陌生旅者的出现而停止了飘荡,沉重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情报,与方向。”那直接响彻在灵魂深处的意识之音再次传来,不带丝毫波澜,没有情感起伏,甚至听不出性别与年龄,只有一种近乎法则陈述般的平静与冰冷。这声音仿佛并非来自某个生命体,而是这片废墟本身凝聚出的低语。“我知晓‘渊寂之心’近期的活跃区域,知晓‘源初之门’内部某些尚在运转的‘路径’规律,甚至……关于你怀中那道特殊‘回响’印记的某些……深层隐秘。”随着他的话语,那兜帽的阴影似乎微微转动,一道无形的“目光”穿透了叶辰的血肉、骨骼,乃至灵魂的屏障,精准无比地落在了他灵魂深处那点温润而又倔强闪烁的玉白色灵汐之光上。那目光带着一种彻骨的审视,仿佛在阅读一本尘封的古籍,要将每一个符号、每一缕痕迹都解析透彻。
叶辰心脏猛地一跳!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冰锥刺中,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灵汐的秘密,源自雪瑶,是他内心深处最珍贵的守护,也是他最大的依仗之一,其本质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明晰,他从未对外人详述,甚至连最亲密的伙伴也只知道大概。这旅者竟能一语道破,并称之为“回响”,甚至还知晓其与“哀歌本源”可能存在联系!这如何不让他心神剧震?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剥开了一角,最核心的秘密暴露在了这未知的存在面前。
“你想要什么?”叶辰强行按捺住心中翻江倒海般的震动,迫使自己的声音保持冷静。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他体内的混沌星璇微微加速旋转,一丝微不可察的、源自那更高层次“定义”权柄的气息在血脉深处流淌,如同黑暗中潜伏的龙,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发难。
“知识。以及……一个‘可能’。”旅者回答得依旧简洁而直接。他抬起那只一直托着奇异罗盘的手,枯瘦的手指隔着数米的距离,指向叶辰。那罗盘上,星辰生灭,轨迹交织,散发出朦胧而神秘的光晕。“你身上,有我所未见过的力量组合,混沌为基,悯心为引,甚至触及了一丝‘定义’的边角。这很有趣。”他用的词是“有趣”,如同一个学者发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物质反应,充满了纯粹的研究欲望。“我需要观察,记录。作为回报,我会提供你们急需的信息,并在你们前往‘渊寂之心’活跃区域的路上,提供有限的庇护——仅限于规避某些已知的、你们目前无法应对的‘法则陷阱’和‘古老存在’。”
他的条件听起来似乎并不过分,甚至可以说,相对于他所提供的情报价值,这“观察”和“记录”的代价显得有些轻了。然而,“观察”与“记录”这两个词,却像两根冰冷的针,刺入了叶辰的感知中,让他产生一种强烈的不适感。那并非恶意,而是一种更令人不安的、超然的漠视,仿佛他们不再是拥有独立意志的生命,而是实验室中值得观察的样本,是复杂方程式中几个值得研究的变量。这种感觉,比直面充满杀意的敌人更让人脊背发凉。
“我们如何信你?”冷轩冰冷的声音如同幽谷寒泉,从圣殿一侧的阴影中传出。他的身影几乎与残破的墙壁融为一体,只有那双锐利的眼睛,闪烁着警惕的光芒,牢牢锁定在旅者身上。作为团队中最擅长隐匿与刺杀的存在,他更能感受到这旅者的可怕——并非力量上的绝对压迫,而是一种深不可测、无法揣度的虚无。
旅者似乎并未因这直白的质疑而动怒,甚至连一丝情绪波动都未曾产生。他只是平淡地陈述,仿佛在诉说一个与己无关的客观事实:“信与不信,在于你们。‘渊寂之心’的下一次‘进食’周期即将开始,若无准确坐标与路径,你们终其一生也难以在无尽废墟中找到它。它并非固定在某处,而是在特定的‘法则脉络’上游弋,如同海洋中的巨鲸,只有掌握其洄游规律,才能捕捉到它的踪迹。”他的意识之音微微一顿,那无形的“目光”再次扫过叶辰,带着一种洞彻灵魂的穿透力。“而那道‘回响’印记深处的隐患……时间拖得越久,与‘哀歌本源’重新连接的风险越大。它并非死物,而是一颗种子,一颗……可能将你们重新拖入‘哀歌’视线的种子。”
他的话,精准无比地戳中了叶辰目前最迫切的需求和最深的担忧!寻找“渊寂之心”是为了解决雪瑶的体质问题,是此行的核心目标;而灵汐印记的隐患,则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带来毁灭性的后果。这旅者不仅知道他们的目标,更清楚他们潜在的危机,其掌握的信息深度,令人心惊。
叶辰与身旁的雪瑶、阴影中的冷轩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雪瑶绝美的脸庞上写满了担忧与谨慎,纤纤玉指不自觉地握紧了叶辰的衣角,冰蓝色的眼眸中倒映着旅者那神秘的身影,传递出明确的警示。她本能地不信任这个突然出现的存在。冷轩的眼神则更加冰冷,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对旅者进行着全方位的评估,最终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表示无法看透。一旁的虎娃挠着头发浓密的大脑袋,看看叶辰,又看看旅者,铜铃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显然搞不懂这瞬间交织的复杂局面与无声的交流。而凛音,这位拥有预知能力的同伴,此刻却紧紧抿着嘴唇,清澈的眼眸中罕见地出现了迷惘与极力捕捉什么的神色,她紧紧盯着旅者,似乎想从他身上那仿佛隔绝了一切因果与命运的气息中,看出些许端倪,但最终只是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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