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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新生(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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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她手型一转,猎猎狂风便自四周围拥而至,被她收归掌心,归于平静。她打了个响指,只见冰花和火苗竟同时出现在了她手上。

苏冉见状,欣喜道:“这是突破了?太好了!”

叶臻飘然落地,也十分惊喜:“怪不得药王说于我是试炼。”

苏冉想起药王刚才说的,道:“那,你算是收服它了?”

“暂时应该是。”叶臻说,“这咒术果真厉害,不过三分之一,就如此能蛊惑人心。”

她不知道这东西在楚离仇体内是怎么存在的,但一到了她身体里,就好像是有一个邪恶小人,想趁她力竭之时占据她身体的控制权。这个小人刚才对她身负的双系灵力、太极封印都生出了强烈的渴望,她仿佛已经看见了它那贪婪的嘴脸。它的确颇有灵智,在发现自己无法直接控制她之后,便开始示弱讨好,假意献上自己的力量为她所用,企图将自己融在她的灵力中,伺机蛊惑她。

不管怎样,叶臻已经看穿了它那点把戏。送上门的力量,不要白不要。况且她也想知道,究竟是谁在装神弄鬼。

苏冉听她描述,这实在是险之又险。

叶臻安慰她说:“只要我守的住,不会有事的。”

苏冉点头,道:“还是要尽快找到解咒之法。”

“自然。”叶臻说,“等会儿我就让人传信去查。”

叶臻这般急切地与这咒术斗智斗勇,也是怕江雨心出事时,自己又只能抓瞎。

但出乎意料的是,咒术始终没有在江雨心身上有什么表现。它就像之前在楚离仇身上时一样,安安静静的,把脉最多都只能把出来中了一种奇毒。

叶臻哭笑不得:“这怎么还看人下菜的?”

不过没动静总是好事。

叶臻叫来了影卫,让他们发消息回去,想办法查探这咒术的底细。

其实她昨晚已经在《六爻录》上查找过,但一无所获,不由生出不满,又有点郁闷。对手随随便便就能掏出来一大堆让他们头疼的招数,这玩意传得那么厉害,怎么要啥啥没有?

江雨心一时还没有要醒来的迹象。苏冉和叶臻吃过点心,就跟她说楚离仇已经醒了,说是有汝南的消息。

叶臻一听便道:“我去找他。”

“小心些。”苏冉点头道,“这里我守着。”

楚离仇正在钺宁房中。

他来的时候,阿蛮没好气地说:“你怎么又来了?”

楚离仇眨了眨眼,十分无辜:“我不能来么?”

阿蛮觉得,他好像哪里变了。但她的确也没什么拦着他的理由,说不定大当家知道他来了还高兴些,能早点醒来。

其他人见阿蛮转了风向,便都很识趣地退出去了。

楚离仇到底是刚醒,站了没一会儿,便在钺宁床边坐下了。

叶臻进来时,他正盯着钺宁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听说你有汝南的消息?”叶臻径直道。

阿蛮对叶臻抱了抱拳,垂首侍立在旁。

楚离仇瞥了她一眼,说:“阿蛮,你先出去。”见叫不动她,他只好加重语气,“是我的私事。”

“好吧。”阿蛮撇嘴,“别太久啊,大当家等下还要喝药。”

阿蛮一走,楚离仇便道:“的确是有汝南的消息。不过……”他站起身,俯身道:“我又欠你们一次。”

“一码归一码。”叶臻说,“能救我小姨多亏你身上的毒,这次算扯平了。”

楚离仇垂眸:“或许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但我还是想告诉你,八年前我都看到了什么。”

叶臻没什么情绪,道:“你说吧。”

“汝南府城破前,其实我已经听父辈们讲过,南方各个遭受兵乱的城镇是何模样。可只有灾祸降临在自己头上,才知道有多恐怖。”楚离仇道,“谁也不知道,尸毒是怎么传进来的。大家意识到的时候,城里已经有很多人都中毒了。一开始父亲他们还能勉强维持秩序,直到后来他自己也中了招。城里谣言四起,人心惶惶。再加上父亲身边出了叛徒,官兵屡次被人猜到作战意图,他们的家眷又被挟持……最后被挂在叛军枪上。这般情形下,纵是汝南府官兵再骁勇,也都生了退意,最后城破,实是无可避免。”

叶臻沉默着。

楚离仇看她一眼,继续道:“我并非要为自己辩驳……可如果亲眼见过那样的场面,再得知这一切都是叶家勾结南疆所为……我如何能不恨。”他轻嗤一声,自顾说下去道:“其实我不光欠你这些。若非你提醒我,只怕我就这样稀里糊涂当自己报了仇。”

“嗯。”叶臻仍旧没什么情绪,“所以呢?若你只是为了说这些,我会以为你在用我的良心要挟我。”

“没准我真这么想过呢。”楚离仇笑了,接着道,“我是想说,过去我一直将叶家视作仇敌,因而并未细想。其实当年的事本就有古怪,尤其是那尸毒。”他神情严肃道,“在此之前,中原地界鲜少有人听说过尸毒。所以最开始,医官凭什么一口咬定那是尸毒?谣言又为何传得如此确切?”

叶臻蹙眉道:“我记得堇安同我说过,她父亲染了尸毒,然后咬了母亲,他们都变成了怪物。她还说杀手操纵者活尸咬人。”

“她又是如何确定,那就是活尸?”楚离仇道,“问题就出在这里。小安那时不满六岁,先不论她记忆是否出现偏差,对于一个孩子,或者任何一个对活尸没有概念的人来说,无论是医官还是官兵,这些看起来权威的人说什么,他们当然就信什么。而在事实看上去确实如他们所说时,谎言就显得更真了。”他说到这里,笃定道,“比如我一直以为自己中的是尸毒,但其实不是,对吗?”

叶臻微愣,旋即勾唇道:“二当家果然聪明。”

“看上去是,但终究不是。”楚离仇道,“当年汝南府的亲历者,基本死伤殆尽,抑或受了惊吓神志不清。而幸存者们大多数并没有真正看见过,都是道听途说,个个只庆幸自己生还,自然不会细究。”

“人性如此,实在是好算计。”叶臻冷声道。

“不错。可到底会有蛛丝马迹留下。”楚离仇说,“我意识到自己中的并非尸毒后,便想到,汝南府官民可能中的也非尸毒。按他们所说,尸毒需要通过咬人传播,可实际上这毒一夜之间就在官民之间蔓延开来,却并没有人见到活尸。”他用食指沾了茶水,在桌子上画出坊市图来,“当然,也可能活尸神出鬼没,我们认不出来。可我事后分析,第一批中毒的人,应该是因为喝了这几口井里的井水。”

“你觉得是投毒?”叶臻皱眉。

“没错。”楚离仇说,“也许的确有人中了尸毒,又也许只是谣传。反正没人知道真的中了尸毒是怎样,百姓们听着症状差不多,被恐惧情绪裹挟,自然都信了。”

叶臻心中已经有几分相信,因为这的确是陈崇绪和幕后之人惯用的手段,但她还是道:“这都只是你的猜测。”

“我有一个本家叔叔,他是第一批中毒的,趁乱逃到了外地生活。”楚离仇说,“我找到了他,他如今好好地活着,只是神志不清。”

叶臻神情严肃起来,又听楚离仇道:“当年汝南府八百官兵,除了战死的……有些人知道自己中了尸毒,或是不甘心或是害怕,就当了逃兵。如今有的已经毒发身亡,也有的和我叔叔一样神志不清,但没有一个会咬人的。”

楚离仇轻哂道:“我也不知,这些对你来说有没有用。我弄清楚这一切的时候,竟觉得很可笑。”

“确实挺可笑的。”叶臻轻嗤,“简直是荒谬。”这个局有多高明吗?或许没有。可偏偏就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变成如今这样了。正如她和楚离仇之间,就算弄清楚了误会的缘由,伤害也无法挽回了。

“让我坚信叶家是元凶的,是我父亲的幕僚,也是我很亲近的一位叔父。他同我父亲议事时,带来了叶家谋逆的情报,还给父亲献计,说要联络旧部进京勤王。可他才是叛徒,让父亲中毒的那盏茶,就是他亲手递上去的。”楚离仇闭上眼,“父亲那时说,今日的茶特别苦,我当时就该反应过来的……”

他当年不过十四岁,前线兵力不够,他带着一支童子军顶了上去,当晚是去同父亲汇报军务,当然满心都是破敌之计,如何能想到这么多?而如今,即便他将细枝末节都盘清楚了,又有什么用呢?正如叶臻所说,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测。那些人不是死了就是疯了,他们说的无法作为证据。那个叛徒也已经不知所踪。

竟然什么都没有留下。

其实他自从去了汝南,看见城中仍旧生生不息的百姓之后,便已经生出了荒谬之感。他本能地觉得,不该是这样的,可似乎也没什么不该的。

“你说的,我都会去查证。”叶臻吁了口气,说,“楚堇宁,我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望川楼的案子已经结了,就到这里吧。”她如此对楚离仇说,也是在对自己说,“活着的人更重要。”

楚离仇笑了下,说:“咱们要一决高下,好歹要等……”他露出些孩子气来,掰着手指数了数,“陈贼落网,叶家翻案……”他看向钺宁,目光温柔,“我可能很贪心,不想赎罪了。”

“你说的,已经算在赎罪了。”叶臻目光复杂,直言道,“否则,你该说重建楚家,又或是……跟钺掌门在一起。”

“那未免太贪心了。”楚离仇笑起来,“再说,她们那么干净的两个人,何必与我纠缠不清。”

叶臻挑眉道:“你真这么想?”她啧声道:“那我回头可给钺掌门介绍青年才俊了啊,她条件那么好,挂你这棵树上可惜了,顺便再给堇安掌掌眼,她以后回了楚家肯定得挑个好夫婿,不然……”

“你……”楚离仇听不下去了,咬牙切齿道,“关你什么事?”

“哦,不关我事啊,那又关你什么事?”叶臻戏谑道,“行了,都是人之常情,承认了又不羞耻。既然是新生了,就大大方方的。”

见楚离仇微怔,叶臻收起了嬉笑,老成地叹了口气,说:“人活着不是来还债的,没必要一直折磨自己。”

楚离仇笑起来,给她和自己都倒了一盏茶,轻轻一碰杯,说道:“这话也送给你,叶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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