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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1章 九愧同悲曲,天籁破心魔(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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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1章:九愧同悲曲,天籁破心魔一滴泪,砸在断弦的琴上。

“滴答。”

在这片连风都自我了断的死寂森林里,这声响,清脆得像是在天灵盖上开了个瓢。

礼铁祝本来都准备起身,换个姿势继续思考人生了。他觉得自己这波“比烂疗法”虽然剑走偏锋,但好歹是把闻艺这尊冰雕给整出点动静了,也算功德一件。

可闻艺接下来的反应,属实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只见闻艺那双空洞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着,像两颗生了锈的钢珠,在眼眶里艰难地滚动。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礼铁祝的脸上。

那眼神,复杂得堪比量子力学。

有震惊,有茫然,有疑惑,但更多的,是一种……礼铁祝非常熟悉的眼神。

他小时候考了全班倒数第一,他爸就是用这种眼神看他的。

翻译过来就是:

“你……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礼铁祝:“……”

淦!

哥们儿,我刚给你进行了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灵魂SpA,把你从心死的边缘拉了回来。你不说给我磕一个,起码也得感动得热泪盈眶,喊一声“知音”吧?

你这眼神是几个意思?

同情?怜悯?还是觉得我这辈子活得太抽象,把你那高贵的、纯粹的、死了老婆的悲伤都给整不会了?

礼铁祝嘴角抽了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心里疯狂吐槽:“得,我这人间真实小短剧,估计是把人家看悲剧大片的雅兴给败坏了。就像你正听着肖邦的夜曲,我咣当一下给你放了首《二手玫瑰》。”

“频道不对,串台了。”

然而,就在礼铁-祝准备说点什么,比如“哥们儿你别这么看我,我压力很大”的时候。

一股磅礴而纯粹的悲伤,猛地从闻艺的身上扩散开来,像无形的潮水,瞬间涌入了礼铁祝的脑海!

这一次,没有屏幕,没有4K高清蓝光无码。

而是一种更直接,更残忍的,灵魂层面的“共享”。

礼铁祝的眼前,瞬间被一片刺眼的血色覆盖。

……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两个穿着开裆裤的小屁孩,在开满野花的田埂上追逐。

一个小男孩,手里拿着一根狗尾巴草,吹着不成调的曲子。

一个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咯咯地笑着,跟在他身后。

“闻艺哥哥,你吹的真难听!”

“那……那我给你弹琴好不好?我爹刚给我做的琴!”小男孩献宝似的,从背后拿出一个用木板和鱼线做成的,歪歪扭扭的玩具琴。

琴声响起,叮叮咚咚,像山泉滴落在石头上。

女孩托着下巴,听得入了迷。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那是他和他青梅竹马的妻子,最初的相遇。

画面流转。

少年时的闻艺,已经成了名满一方的音乐天才。

而那个女孩,也出落得亭亭玉立,成了他琴声下唯一的,也是最忠实的听众。

他们顺理成章地相爱,步入婚姻的殿堂。

没有惊天动地的誓言,没有豪门恩怨的狗血。

他们的爱情,就像一曲悠扬的古风小调,平淡,温馨,却每一个音符都恰到好处,每一个节拍都扣在心上。

礼铁祝看着这些画面,心里泛起一股子酸味。

他想起了自己。

想起了自己被初恋当成“集邮”对象之一的悲惨往事。

想起了自己跟老婆,不是在吵架,就是在准备吵架的路上。

“我操……”礼铁祝在心里爆了句优雅的国粹,“人家的爱情是神仙眷侣,我的爱情是《乡村爱情故事》之谢广坤大战刘能……这人比人,得死啊。”

然而,这股子酸味还没咂摸出别的味儿来,画面就毫无征兆地,被一把淬了毒的尖刀,捅得稀碎!

那是一个阴森的地牢。

他的妻子,那个笑起来眉眼弯弯,像春日暖阳一样的女人,衣衫褴褛地蜷缩在角落,眼神里是无尽的恐惧和屈辱。

一个高大魁梧,浑身散发着暴戾之气的魔物,狞笑着向她走去。

鳌体。

礼铁祝没有看到后面的画面。

闻艺的记忆,在这里,像被烧断的胶片,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妻子自尽后,那具冰冷的,再也不会对他笑的尸体。

和她留下的,那封用血写成的绝笔信。

信上只有一句话:

“闻郎,我身已污,不堪为配,来生再续……琴缘。”

轰——!

礼铁祝感觉自己的天灵盖,像是被一道九天神雷给劈开了。

如果说,他自己的那九种愧疚,是一锅用鸡毛蒜皮、油盐酱醋、人间真实炖出来的,味道复杂得一批的东北乱炖。

那么闻艺的悲伤,就是一把无柄的、烧红的、淬了剧毒的,绝世凶刃!

它不跟你讲道理,不跟你玩拉扯。

就是一刀。

捅进去,搅碎,然后告诉你,你生命里最美好的东西,没了。

被最肮脏,最丑陋的方式,毁了。

连一块完整的碎片,都没给你留下。

礼铁祝的“悲愤之力”在这股纯粹到极致的悲伤面前,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

他感觉自己那点破事,那点“愧对爹妈老婆孩子”的凡人烦恼,在闻艺这毁天灭地的悲剧面前,简直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

我爸死了,是我“孝”得有毛病。

我老婆失望了,是我没本事。

我女儿没娃娃,是我抠。

这些,归根结底,都是我自己的问题。是我这个“人”,不行。

可闻艺呢?

他什么都没做错。

他爱得纯粹,活得干净。

结果呢?

老天爷(或者说这操蛋的命运)直接掀了桌子,往他那碗精心熬制的、热气腾腾的幸福鸡汤里,拉了一泡屎。

还他妈是当着他的面。

“……”

礼铁祝沉默了。

他第一次,对自己那点“人间真实”的悲伤,产生了怀疑。

我这……也配叫悲伤?

我这顶多算“活该”。

而闻艺,那才叫“无妄之灾”。

就在礼铁祝被这股巨大的悲伤冲击得快要道心破碎,准备跟着一起躺平的时候。

闻艺,动了。

他缓缓地抬起头,那双刚刚恢复了一丝神采的眼睛,此刻却比之前更加死寂。

但他看的不是礼铁祝。

他看着自己怀里那把断弦的琴。

又看了看自己那双曾经能弹出世间最美妙乐曲,此刻却微微颤抖的手。

他笑了。

无声地,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悲伤,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燃尽一切的,决绝。

礼铁祝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

这哥们儿不是被治愈了。

他是被自己那堆破事给刺激到了,觉得活着没意思,准备删号重练了!

自己这波“比烂疗法”,直接把人给劝退了!

“哥们儿!别!你听我解释!我的人生虽然是个笑话,但笑话也能活啊!你看我……”

礼铁祝在心里疯狂呐喊,可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闻艺,缓缓地,抬起了他的手。

他要做什么?

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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