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囚笼(1/2)
第一节:囚笼
暴雨如注,砸在脸上生疼,冰冷彻骨。视野被密集的雨帘切割得支离破碎,只有远处山坳里那几点橘黄色的光晕,如同溺水者眼中最后的海市蜃楼,摇曳在无边的黑暗和绝望里。
灯火……
在这片被诅咒的群山深处,除了那诡异的守墓人和不知名的邪祟,竟然还有……人烟?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瞬间攫住了我。是希望?是警惕?还是更深的不安?阿贡在我脚边,对着光点的方向发出断续的、带着明显困惑的低吠,它不再像之前遇到活尸或“怨眼”时那般恐惧炸毛,但尾巴却紧紧夹在后腿间,透露出强烈的不信任。
我背上的诅咒,在暴雨的冲刷和那遥远灯光的刺激下,传来一阵细微的、类似被惊扰的蠕动,阴寒的气息微微收缩,像是在……评估?
去,还是不去?
体力早已透支,右腿如同灌铅,意识在冰冷的雨水中逐渐模糊。留在这暴雨荒野,结局不言而喻。而那灯火,无论背后隐藏着什么,至少代表着“人造”的痕迹,或许有遮蔽,或许有……一丝渺茫的生机。
赌一把。
我咽下喉咙里混合着血沫的腥甜,用焦木棍死死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扛起依旧焦躁不安的阿贡,一步一步,朝着那山坳里的光点挪去。
雨水汇成浑浊的溪流,在脚下奔淌。每一步都像是在泥沼中跋涉,耗费着仅存的生命力。背上的诅咒随着距离的拉近,反应愈发明显,不再是单纯的蛰伏或躁动,而是传递出一种……混杂着渴求、警惕,甚至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奋?
这感觉让我毛骨悚然。
离得近了,才看清那山坳的入口颇为狭窄,两侧山崖如同门户般夹峙,形成一道天然的关隘。而就在那关隘下方,依稀可以看到一些低矮的、用石块和泥土垒砌的房屋轮廓,稀稀落落地散布在山坳平缓的坡地上。橘黄色的灯光,正是从那些房屋的窗口透出。
更令人惊异的是,山坳入口处,竟然立着两座歪歪斜斜的、用木头和破布搭成的了望塔!塔楼上空无一人,只有悬挂着的、早已褪色的破布条在暴雨中疯狂舞动,像招魂的幡。
这里……不是一个简单的荒村。
我停在入口处,雨水顺着头发流进眼睛,又涩又痛。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阿贡的呜咽声变得更加急促,它甚至开始向后拖拽我的裤脚。
里面有什么?是什么人居住在这种地方?他们和源棺,和这山中的诅咒,又是什么关系?
犹豫间,山坳深处,靠近中央的一间较大的石屋里,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一个佝偻的人影,举着一盏昏黄的油灯,站在门口。灯光勾勒出他瘦削的轮廓,看不清面容,只能感觉到一道目光,穿透雨幕,落在了我的身上。
那目光……没有惊讶,没有好奇,只有一种深沉的、仿佛早已料到的……麻木。
他抬起手,不是招手,而是用一个极其缓慢的动作,将油灯微微向前举了举。
一个无声的邀请。
我背上的诅咒在这一刻,传递来一种明确的、近乎催促的悸动。
没有退路了。
我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泥土和未知气息的空气,拄着木棍,踏入了山坳。
脚下的路不再是泥泞的荒野,而是铺着不规则碎石的、明显被人长期踩踏过的小径。两旁的石头房子低矮而简陋,墙壁上布满青苔和雨水冲刷的痕迹,许多窗户都用木板钉死,只有少数几扇透出微弱的光。整个村落寂静得可怕,除了暴雨的声音,听不到任何人语犬吠,仿佛一座巨大的、沉默的坟墓。
阿贡紧紧贴着我,喉咙里的呜咽压得极低,狗眼不断扫视着那些黑黢黢的窗口和角落,身体僵硬。
我跟着那盏油灯,走向村落中央那间最大的石屋。举灯的人影已经退回了屋内,门虚掩着。
走到近前,我才发现这石屋比远看更加破败,门板歪斜,墙壁上裂开了好几道缝隙。但奇怪的是,站在这门口,背上的诅咒反而奇异地平静下来,那阴寒的力量不再外溢,而是如同回到了巢穴般,向内收敛,只留下一种沉甸甸的存在感。
它在……适应?或者说,这里的环境,让它感到了某种……“舒适”?
我推开了那扇虚掩的木门。
一股混杂着霉味、草药味、某种兽类的腥膻味,以及一丝极淡的、类似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屋内光线昏暗,只有中央一张粗糙的木桌上,摆放着那盏唯一的油灯。
桌旁,坐着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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