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出重围(1/2)
朔风呼号,飞雪弥天,漫卷六合。
琼华飘曳,若柳絮之轻舞。
檐下,陌风身著玄氅,卓然独立。玄氅如夜云漫流,于纷纷雪幕之中,更增幽谧深邃之致。
陌风腰杆端直,犹苍松挺立于寒霰,风骨清峻。
雪瓣点点,飘坠玄氅,与幽玄之色浑融无间,若灵辉相衬,更添圣洁。
雪落肩头、发梢,仿若簪上瑶华,飘飘若仙,超凡绝尘。
陌风望此瑞雪纷扬之象,他不禁慨然长吟,“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屋外瑞雪纷飞,俞敏身着一袭素色棉衣,身姿婉约,手提食盒,款步而行。
彼时距离元宵节尚有两日,她满心期许,提前为陌风送来软糯元宵。
俞敏踏入庭院,抬眸间,便见陌风立于檐下,静赏雪景。
那身姿仿若与这天地雪景融为一体,清逸出尘。
他周身似有淡淡光晕环绕,美得好似那超脱尘世、不识人间烟火的谪仙。
俞敏瞬间被这景象所摄,竟觉神魂飘荡,目光牢牢锁住眼前之人,移不开分毫。
俞敏远远盯着陌风看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他走进陌风。
陌风都已经习惯了她来院中给自己送东西,俞敏笑道:“陌公子,我今日给你送了元宵,我自己做的,里面是芝麻馅的,你可以趁热尝尝。”
陌风声音平和,“放桌子上吧!”
俞敏闻言,进了屋,将食盒放在桌子上。
俞敏走出屋子站到陌风旁边,她有些不解道:“陌公子,这都半年了,你妻子怎么还没回来啊?她是不是不要你了?”
俞敏一句话说到陌风心里的痛处,陌风抿唇,一言不发。
俞敏还不知陌风心中难受,她还劝道:“陌公子,小女子不才,也曾上过半年私塾。我在书上看到过一句话,叫做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陌公子,你家妻子半年不来找你,八成真的是不爱你了。”
若是以前,陌风听人这样说,他早就杀了那人。可自从白清兰让他从刀做人后,他有了自己的思想,不再喜欢乱杀无辜了。
陌风转身回了屋子,他将门顺手关拢后,用门栓栓住了大门。
俞敏见陌风生气,这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她站在门外道歉道:“陌公子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
俞敏见陌风既不理她又不说话,俞敏怕站在这惹陌风厌烦,便只能道了句,“陌公子,我改日再来看你,那个元宵,你记得吃啊!冷了就不好吃了。”
俞敏语毕后,只能垂头丧气的离去。
元宵当日,虞国街头,拨雪寻春,烧灯续昼,喜气盈巷。大红灯笼高挑,街巷车水马龙。
锣鼓震天,舞龙舞狮之众身手矫健。午后社戏开锣,演员粉墨登场,唱腔悠扬。
市集之中,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各类摊档琳琅满目,糖画晶莹剔透,栩栩如生。
而在乾州城内,八万九千名将士因为断粮和缺少御寒衣物,他们只能坐在火堆旁取暖。
方圆百里,不见人烟,只有一座座破旧老式的旧屋子在雪中孤零零的伫立着。
今日元宵佳节,将士们本是可以回家与父母妻儿老小团圆的,可却因为打仗,便只能留在异国他乡,看着漫天大雪,思念亲人。
汪瓒看着断粮后,饥饿难耐的将士们,他们用木材生火取暖,可冬日木材稀缺,再加上潮湿,所以木柴取暖也撑不了多久。
他们已经断粮快一个月了,汪瓒心想着,不能再等了。
如今这情况,只能冲出重围,与敌人拼死一战了。
汪瓒将城中八万九千名将士召集到空地上,昔日的郝家军皆为军中精锐,身姿挺拔若苍松翠柏,于疆场之上奋勇拼杀,保家卫国之志坚如磐石。
但现在,严寒似利刃,割破将士们的肌肤;饥饿如鬼魅,啃噬着他们的身躯。
曾经那一个个站姿笔直、威风凛凛的士兵,如今身形佝偻,恰似被霜雪压弯的枯木。
他们每迈出一步,都显得如此艰难,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更有甚者,已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只能依靠着身旁的树枝,一步一步地朝着空地挪去。
那树枝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恰似他们那摇摇欲坠的生命。
时值危难之际,军中粮草殆尽、士气低迷。
汪瓒眼见此景,心急如焚,为振军心,陡然起身,屹立于众人之前,声若洪钟,慷慨陈词,“诸位!吾等如今已陷入绝境,如涸辙之鲋,生机渺茫。若仍龟缩于乾州城中坐以待毙,不日必将为饥寒所噬,化作枯骨。与其束手就戮、埋骨荒丘,莫如奋其余勇、冲锋陷阵,与那贼寇拼死一搏!此乃背水一战,纵九死亦未悔。必死则生,幸生则死。若能杀出血路,或可绝处逢生、重见天日。”
言罢,众人虽已饥肠辘辘、身疲力乏,然求生之念炽热难熄。
闻汪瓒之言,皆强撑着虚弱之躯,齐声高呼,“杀!杀!杀!!!”
那呼声虽因饥饿而略显微弱,却似沉闷黑夜中乍响的惊雷,震颤人心。
众人目光中,似有燎原之火熊熊燃起,那是对生的渴望、对命运不屈的抗争,如寒夜孤星,照亮绝境之路。
汪瓒命将士们回屋准备,一个时辰后,便一鼓作气,冲出城门。
雪下的格外大,漫天飞雪连天,雪朔雪倾天,漫天琼英纷扬而下,如银粟舞空,若玉蝶蹁跹。
乾州城外,江秋羽和穆槿之领兵和步闽汇合一处,远处,梅磬和一百个虞军带着粮食走了过来。
当梅磬来到江秋羽等人身边时,才对众人寒暄道:“将士们都辛苦了,我奉我朝陛下之命,给你们送军粮来了。”
江秋羽笑道:“一路上舟车劳顿,你们也辛苦了。”
穆槿之命令道:“来人,把粮食运下去分了。”
一个穆家军走上前对穆槿之行了一礼,才命两个士兵将虞军拉来的粮食给拖了下去。
梅磬问穆槿之道:“这位将军,这都半年了,仗打的如何了?还有多久可以结束啊?”
穆槿之应道:“这一仗打完,估摸也要等到开春了。”
江秋羽补充道:“你放心吧!开春之前,必定打完这一仗。”
江秋羽话音刚落,远处的步闽却尖声呐喊,“你们快来!”
江秋羽和穆槿之闻言,赶忙上前,梅磬心里虽咯噔跳了几下,总感觉有不好的事发生,但还是紧跟上去。
穆槿之和江秋羽一来,却发现三个穆家军全都倒在地上,左右翻滚,紧接着吐血身亡。
步闽见还在给众人打菜的士兵大声提醒道:“不许吃,饭菜有毒,不许吃!!!”
众人闻言,纷纷将手中碗里的饭菜倒掉,步闽对梅磬怒道:“我大兴好心好意为你们虞朝征战,你们就是这么对待盟友的吗?”
梅磬被说的一脸茫然,他连忙解释道:“这…”梅磬对步闽行了一礼,“三位将军抱歉,这中间定有误会,下官这就回朝,将此事一五一十禀报我家陛下,我家陛下定会给各位,还有兴朝一个满意的交代!”
梅磬话音刚落时,乾州城门突然大开,八万九千匈奴兵似洪水猛兽般拿着刀枪剑戟冲杀出来。
穆槿之第一反应不是打仗,而是一声令下,“撤!撤!!!”
穆槿之害怕这匈奴兵和兴朝人勾结,所以怕穆家军中计。
穆槿之刚命令众人撤退后,所有穆家军全部听令后退,他们临走时还不忘将那三名死去的战友尸体带着一块撤退。
而一块来的梅磬也想带着来的虞军一起撤退,可刚紧跟兴军的步伐离去时,一些憎恨梅磬害死自己同袍性命的穆家军却将他往地上狠狠一推。
梅磬本就是个手无寸铁的柔弱书生,而穆家军虽没内力护体,但也学过武,他们个个五大三粗,随便将梅磬一推,梅磬便被推倒在地。
兴军不杀梅磬,但想让梅磬死在匈奴兵刀下,也算为同袍报仇了。
梅磬摔倒在地后,刚想起身时,却被一柄利剑架在脖颈上,梅磬有些骨气,刚想顺着这剑抹脖自尽时,可却被匈奴兵活捉,双手双脚尽被匈奴兵捆住。
梅磬挣扎着厉声喊道:“放开我,放开我!”
汪瓒走到梅磬面前,冷哼一声,“你们虞军还真是好本事,杀了我们这么多人,现在你被我们抓了就想一死了之,是不是太便宜你了?”
梅磬闻言,心中瞬间慌乱如麻,他心有恐慌的问了句,“你要怎样?”
汪瓒笑的一脸不怀好意,“自然是让你生不如死,才好解我心头之恨。”
汪瓒语毕,下令道:“打晕,带走!”
汪瓒话音刚落,只见一名剽悍的匈奴兵阔步上前,动作迅猛如电,抬手便是一记凌厉手刀。
那手刀带着劲风,精准无误地击中了梅磬的脖颈。
此刻的梅磬,心中正被无尽的恐惧所笼罩,身体还未及时做出更多反应,便如被伐之木,直直地瘫倒在地,昏死过去。
汪瓒随即冷冷下令,几名士卒快步上前,像拖拽一件无生命的物件般,将梅磬拖离了众人的视线。
时维二月,春意悄然潜入人间,冰封之河渐融,化作潺潺流水;皑皑之雪初消,露出萋萋芳草。
本应是春和景明、万象更新之象,然随州城楼下,却宛如修罗炼狱,惨烈非常。
燕国与安狼国之军,于此展开殊死搏杀。
喊杀声震破苍穹,似滚滚雷霆,于山河间久久回荡;刀枪剑戟相碰撞,声若金石裂帛,惊心动魄。
两军士卒皆红了双眼,仿若不知生死为何物,只知向前拼杀,每一步皆踏在血泥之中。
战场上,尸骸纵横交错,堆叠如山,分不清是燕军还是安狼国的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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