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结(2/2)
经凡试探性问道:“万太傅这是同意与我联盟了?”
万恺皮笑肉不笑,“二王子爱才,若经大人真有本事,二王子自会将你招揽麾下。”
经凡笑道:“好,那在下明白了。这样吧,为表诚意,在下先献一计,反将王上一军。待计策成后,在下再与大人结盟也不迟,如何?”
万恺目光闪动,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经大人如此爽快,那便洗耳恭听了。”
经凡郑重问道:“太傅,告诉我,刘宇是死是活还有屈家,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
万恺更加不解,“好端端的,提刘宇做什么?”
经凡解释道:“刘宇是你们匈奴家喻户晓的大诗人,名气很大。而且我知道他属于淳党一脉。我对诗词颇为欣赏,也曾想过去和他结交,可不巧的是我去晚了,刘宇的师兄替父亲将刘宇赶出了师门,原因是因为他要娶屈相的女儿,自刘宇被逐出师门后就下落不明。我以为他隐居了,但没想到,没过几日,屈家就被莫名其妙的灭了门。”经凡轻笑一声,“这不用想都知道,此举不是二王子那便是王上的杰作。”经凡正色道:“万太傅,其中曲折我不想多问,我只想问你一句,刘宇是死是活”
万恺虽不知经凡底线,但听他分析这么多句,句句在理,便也诚实的道了句,“他死了。”
经玉笑意加深,“那这就好办了。刘宇虽死,可她的母亲终氏还活着,若她知道儿子死了,定会痛不欲生。太傅,我需要你派人盯着寇家人的一举一动。至于其他的,你无需多问,我自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白日忽云暮,玄阴俄夕起。
眨眼间便已入夜。
栖凰宫内,楚熙独自躺在白清兰曾睡过的床榻上。
自白清兰离去后,他便入主了栖凰宫。宫中的桌椅柜榻,皆是她用过的旧物,楚熙从未命人更换,反倒日日让人仔细打扫。
他总想着,待思念涌上来时,能触摸这些带着岁月温度的物件,仿佛还能嗅到她曾在此生活的气息。
月光穿窗而入,洒在床榻上,为他的身影笼上一层清冷银纱。
楚熙静静望着床顶幔帐,思绪飘回往昔与白清兰相伴的时光。
想他起于微末时,是白清兰不离不弃;母亲离世后,是白清兰予他温暖家宅;后来他志在帝位,白清兰看似嫌弃,实则暗地帮扶无数。
若无白清兰,或许他今日断不能坐拥这万里江山。
白清兰文武双全,本是这世间难得的奇女子,才名原该与虞酒卿并驾齐驱。
只是她并无那般野心,故而只愿做个谋士,待立下几分功业,便全身而退。
楚熙和白清兰自小定有娃娃亲,他本可以和白清兰恩爱一生,举案齐眉的。可如今,是他的野心将她弄丢了。
白清兰曾无数次劝他“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是他太过贪心,既欲执此万里江山,又想留她长伴身侧。
如今即便登临帝位,又有何益?
这龙椅原不如他昔日所想那般光鲜——案头奏折堆积如山,每一本都需他逐字批阅,稍有疏忽便是百姓疾苦、社稷安危;朝堂之上,群臣为私利勾心斗角,他需时刻权衡各方势力,稍有偏倚便可能引发动荡。
日日天未亮便要临朝,夜深方能安歇,连一场安稳的睡眠都成奢望。
如今楚熙已为兴朝开疆拓土,成了世人称颂的明君,而白清兰也曾为他推行的诸多新政亦成效显著。
治下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楚熙昔日的心愿早已得偿。这般看来,这皇位又有何可留恋的?
楚熙对白清兰的思念,日夜啃噬心神,几近成疾。每个孤寂的夜晚,白清兰的笑容、白清兰在侧时的暖意,总会清晰浮现。楚熙仿佛能看见她立在眼前,与她庭中漫步、谈天说地。
楚熙的眼神渐渐坚定。他已下定决心,待为兴朝再立几件足以名垂青史的功业,便卸下这帝王重担,去寻她。
纵是走遍天涯海角,也要将她寻回,弥补昔日过错。他不再贪恋这虚无的帝位,唯愿得她一人。此后哪怕粗茶淡饭、居无定所,亦心甘情愿。
这日一早,天光大量。
华州城内,车水马龙,摩肩擦踵。街头巷尾,人头躜动如潮涌。
而华州城龙凤楼的三楼,卧房里,床榻上,陌风和白清兰却还躺着。
白清兰是真的起不来,连接几日被陌风在榻上吃干抹净,还一折腾就是一夜,此刻的她腰酸背痛腿抽筋,便只能一脸慵懒的躺在陌风怀里一动不动。
陌风一双媚眼细细打量白清兰的那张美若天仙的脸,他伸手在白清兰的眉眼上细细抚摸描摹,白清兰睁开眼,一下咬住陌风的胳膊,一双美眸中全是对他不满的控诉。
陌风温柔的笑着,轻声道:“清兰,要起来洗漱吗?”
白清兰不答,只见他牙齿一用力,陌风便觉手臂隐隐刺痛,他轻蹙眉头,却看见自己的手臂都被咬出了血。
陌风虽不知白清兰这是何意,但他却一直咬牙忍耐着,没吭一声。
白清兰松开陌风的手臂后,却看见手臂上有一排深深的牙印。
陌风以为这是白清兰对自己这几日把她折磨的不能下床的惩罚。
陌风刚准备起身,去找一块布将手臂上的血擦干净时,白清兰却把胳膊抵在陌风唇瓣上,道了句,“啮臂之盟。”
陌风闻言这才明白过来,啮臂为盟,许诺终身。
陌风闻言,笑意加深,一脸宠溺道:“清兰,可我不想你疼啊!”
白清兰认真的与陌风说道:“就疼这一次。”
陌风一手将白清兰的头揽进怀中,一手轻轻握住白清兰的胳膊,陌风张嘴咬了上去。
陌风咬的不重,但怕疼的白清兰却疼的连眼泪都落了下来,可她为了不让陌风担心,却将头死死埋在他怀里,一声不吭。
待陌风松开白清兰的胳膊时,白清兰的胳膊没有流血,但却有一道牙印血痕。
陌风怜惜的亲吻着白清兰的胳膊,轻声道:“清兰,我不会再让你痛了。”
在申时时,白清兰和陌风这才从榻上起来,陌风伺候着白清兰洗漱好后,才笑道:“清兰,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白清兰拒绝道:“我爹和哥哥今日都来了华州,我让他先给你诊脉,看看你的毒解了没有。”
陌风一听此事,就慌了神,他连忙说道:“好是好,可你前几日不是说要和俞敏谈论几句吗?要不我留在这让前辈给我诊脉,你去与俞敏说清楚。”
陌风话音刚落,便听见房外有人敲门,白清兰问道:“谁啊?”
门外传出一个温和的声音,“清兰,醒了吗?”
白清兰一听声音便知他是华凌风,白清兰起身下榻,陌风伺候她穿好衣裳后,白清兰来到门口,将房门打开,只见华凌风一袭青衣,手拿一把折扇,玉树临风,风度翩翩。
白清兰唤道:“哥哥!”
华凌风用扇子轻轻拍了拍白清兰的小脑袋,一脸宠溺道:“小丫头,上次见你还不肯认我呢。”
白清兰尴尬的笑笑,“那不是不熟吗?”白清兰瞥了一眼陌风,她赶忙道了句,“哥,你正好来了,你帮我看看,陌风身体里的冰蚕毒解了没有?”
华凌风和华宸都知道冰蚕毒无解,哪怕是百解也解不了。
华凌风有些吃惊,“中了冰蚕毒还有解药?”
陌风立马向华凌风使眼色,并解释道:“清兰为我采了几株百解,毒已经解了。”
华凌风闻言又见陌风的眼色,立马附和道:“哦看我这记性,竟忘记了百解能解世间百毒。”
陌风怕穿帮,头脑灵机一动,立马说道:“清兰,我想吃糕点了。你可不可以帮我去买一份”
白清兰没有多想,她笑道:“好,我现在就去。至于你,让哥哥给你好好治一治,我要确定了你的毒是真解了,我才能放心。”白清兰语毕,看向华凌风,嘱咐道:“哥,还有,派人帮我去外面找一个叫虞暥的孩子,他今年十五岁,字平。”
华凌风笑道:“好,我知道了。”
白清兰走后,华凌风才问道:“你故意把清兰支走,是有话要对我说吧?”
陌风微微颔首,“是!华公子,我知道冰蚕毒无解,所以我想求你和华前辈,别在清兰面前说漏嘴了,我想让他认为我身中的冰蚕毒已经解了,这样她也不必为此事日日担忧,也不会为此事去到处折腾。”
“我看清兰很爱你啊!你这么为她着想,那你有没有想过,若有一日你不在了,她怎么办?”
陌风忍着极致的心痛,声音轻如棉絮,“这世间除了我,还有一人,或许能照顾她一生。”
华凌风轻笑一声,“你就这么想将清兰拱手让人?”
“我不想,但我没有办法。我命不久矣,不能因为我的短命而毁了她的一生。所以,如果有一日,我中毒身亡,我倒是希望她能忘了我,去寻找属于她的幸福。”
华凌风轻叹,“好,我答应你。只是我有一事不明,冰蚕毒无解,你是怎么瞒过清兰的?”
陌风解释道:“我用内力压制住身体里的毒素,让清兰在用内力为我检查身体时,暂时发现不了。”
华凌风微微颔首,他没再多言,只转身离去。
青石桥下,河水清澈,船只来来往往,桥上,白清兰手提用油纸包好的糕点,和俞敏站立一处。
俞敏不解问道:“你今日让我出来,是来劝我离开的吗?”
白清兰笑着应道:“想走想留那是你的事,我不会劝你离开。俞姑娘,陌风跟我说过他在小镇上住的那一年所发生的事。这一年谢谢你替我照顾了他。”
俞敏平静应道:“不客气,我一直不明白,你和他不是夫妻吗?你为什么要离开他一年啊?你知不知道这一年,他日日都在想你,我每次去找他时,他说十句话至少有八句离不开你。”
白清兰不答,只从袖中拿出一包银子递给俞敏,“这是我感谢你替我照顾陌风的。”
俞敏反问道:“你知不知道我照顾他,是因为我喜欢他?”
“知道啊!可惜他不喜欢你。不然,你们现在已经成双成对了。”
俞敏是个圆滑的姑娘,他看着那包圆滚滚的钱袋,心想不要白不要,反正她为陌风付出了那么多,这些就相当于是报酬了。
俞敏大方从容的从白清兰手中一把接过后才问道:“我听陌风说你善妒,可我之前是在跟你抢男人,你不生气吗?”
“感情一事,强求不来。若陌风喜欢你,我善妒他也会喜欢,若陌风不喜欢你,就算我不争不抢,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所以,我没必要为这种小事生气,更何况,他没有选择你。”
俞敏叹气,“好,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
白清兰劝道:“俞姑娘,华州很美,你可以住几日再离去,你的衣食住行,我全包了。”
俞敏长这么大,也没去过什么地方,如今来华州走一遭,若不走走看看,确实亏了。
俞敏应道:“那也行。”
白清兰笑道:“俞姑娘,我还要给陌风送糕点,就失陪了。”
白清兰语毕后,她刚转身,俞敏却在她身后大声道了句,“白姑娘!”
白清兰止住脚步,却没有回头,俞敏补充道:“白姑娘,陌风说的没错。你人美心善,而且,你真的很美,你的美貌美到连我一个女人看了都嫉妒,更何况是陌风。所以呀,你和陌风是绝配,我日后不会再打搅你们了。”
俞敏语毕后,白清兰没有回答,只径直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