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0章 抉择（上）（1/2）

四月十一，诸事不宜。

太阳即将西沉，浅灰色的穹顶低垂，给人一种风雨欲来的压抑感，窗柩外的凛风裹挟着沙砾如鼓点般敲打着蓟州署衙早已斑驳的瓦檐墙砖上。

自两日前出京之后，大明天子朱由校便在随行将士的簇拥下，沿着宽敞平坦的官道一路西行，并于半个时辰前抵达了脚下这座在古代被称之为的蓟州城。

此地与蓟州镇虽一字之差，但行政规划却截然不同，彼此间仍相隔数百里之遥。

依着兵部尚书王在晋和京营武将黄得功等人连夜制定的战略，众人将会在明日启程后乘船沿着运河一路南下，抵达顺天府和永平府的交界，并在当地停留数日，以便召集附近的开平卫兵卒，最终向东抵达核心的滦州城。

陛下，今日风大，当心着凉。

见朱由校盯着窗外随风摇曳的树梢沉默不语，随侍在侧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安便蹑手蹑脚的轻声提醒道，并自作主张的将敞开的窗柩关闭了半扇。

实话实说，相比较上一次朱由校御驾亲征，他内心其实是不少的，毕竟这永平府毗邻京师，稍有些风吹草动，奉命留守京师西山脚下的京营将士们便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而天子上一次的御驾亲征，可是跑到了千里之外的南直隶。

除了毗邻京师所来的的安全感之外，另一个重要因素便是应付的不同，这一次天子只是出于安抚人心，方才决定亲临永平府，当地纵然有些心怀不轨，或铤而走险的灾民，却也奈何不了天子身旁的虎贲们；而上次天子在南直隶所面对的，却是正儿八经手中握有煊赫兵权的勋贵，同时还有富可敌国的士绅在暗中推波助澜，风险程度实在不是一个档次。

不碍事。

闻言，年轻天子任由身后的宫娥为其披上一件外衣，但炯炯有神的眸子却依然盯着东北方向，仿佛能够一眼千里，窥伺到延绵起伏的燕山山脉以及如巨龙般匍匐在山脊上的万里长城。

那里，便是大明朝经营了两百余年的蓟镇，也是拱卫京师的边防命脉。

唏律律！

不知过了多久，由远及近的马蹄声骤然响起，打破了署衙内有些压抑的沉默，一名气喘吁吁的兵卒不顾尊卑秩序，竟是试图冲破京营将士的阻拦，并歇斯底里的咆哮道:八百里加急！

蓟镇急奏！

双拳难敌四手，尽管这兵卒像是脱缰的野马，但依旧被训练有素的京营士卒们扑倒在地，但因其脸上那毫不掩饰的惊慌之色，以及口中让人心神动摇的话语，值守的京营士卒们却没有按照惯例，直接将这试图冲击圣驾的拖离，反倒是一脸茫然的看向迎面走来的上官。

让他进来！

片刻过后，年轻天子沉闷的呼喝声于庭院中响起，正不知所措的京营将士们如蒙大赦，赶忙将瘫在地上的兵卒搀起，踉踉跄跄的迈进了天子所在的官厅。

启禀陛下！迈入官厅之后，已是升任京营游击的左良玉单膝跪地，手中拿着刚刚自兵卒怀中得到的公文书信，声音颤抖的哆嗦道:三屯营杨总兵急奏，喜峰口关城已于两日前失守..

轰！

窗柩寒风骤起，树梢和屋檐被刮得哗哗作响，一向镇定自若的大明天子朱由校竟是头晕目眩，只觉身上滚烫的鲜血在刹那间变冷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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