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弟兄们!今日随我荡平贼窟,迎大将军回家!(1/2)
这么说来,我险些当场表演一个瞳孔地震。声音都拔高了一个度,盛君川早就有此计划?他……你们是商量好的?
好家伙,合着这一个月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们二位却早已暗中搭台唱起了大戏?
杨秉德捋着灰白的长须,面上浮现一抹“孺子可教”的深邃笑意:“正是。”他稍顿,目光投向窗外无垠的海面,仿佛穿透时光,回到了谋划之初。
原来数月前,杨秉德奉诏入宫述职时,国君萧凌昀“恰好”提起了东海商路屡遭劫掠、朝野忧心的局面。老将军宦海沉浮数十载,立时嗅到了那平淡语气下的雷霆之意。而当时侍立一旁的盛君川,与他悄然交换的那个眼神,更让这场“偶遇”变成了心照不宣的契机。
“不久,圣旨便明发至台宁,”杨秉德收回目光,指节轻叩桌面,“命骠骑大将军盛君川协理海防,肃清匪患,以靖海疆。”
那日朝会结束后,盛君川特意邀请杨秉德到将军府小酌。酒过三巡,他便把话题引到了海寇身上。
“当时老夫亦深感棘手。”杨秉德摇头轻叹,眉心蹙起深纹,“这群海寇狡诈如狐,在建平外海肆虐经年,行踪飘忽,巢穴难寻。圣意虽明,可茫茫碧波,总不能教水师舰船为每一艘商船护航。”
正当二人相对沉吟、苦无良策之际,盛君川自怀中取出一物,推至杨秉德面前。
说到此处,老将军忽然止声,探手入袖,缓缓取出一个以素绢仔细包裹的物件。
我定睛一看,差点惊掉下巴——那赫然是一只做工精致的机械鸟!铜制的羽翼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关节处嵌着细小的齿轮,鸟腹处还有一个不起眼的消息槽。
“君川特意嘱咐老夫好生保管,说往后传递消息,全仰仗这小巧物件了。”杨秉德苍老的指尖极轻地抚过鸟翼边缘的齿轮,眼神里流露出对待旷世奇珍般的珍重,“不曾想,这看似机巧的玩物,竟真成了破局的关键。”
原来在我们登上海龙号不久,这只机械鸟就送给杨秉德送去了第一封密信。盛君川在信中巨细靡遗地布置了全局,末了还以朱笔添上一行力透纸背的叮嘱:“计划万勿提前透露于琉璃知晓。”
听到这里,我气得牙痒痒——这么大的计划,盛君川居然瞒得滴水不漏!这些日子我食不知味、夜不安枕,急得嘴角都快冒燎泡,他倒好,在贼窝里恐怕还演得挺过瘾?
我强按下心头那把蹭蹭上窜的小火苗,从牙缝里挤出一声要笑不笑的轻嗤:“如此说来,盛将军的计划就是假意被擒,卧底敌营,再用这只机械鸟传递情报,最后让水师来个瓮中捉鳖?”
我捏着纸条的指尖微微用力,“难怪您先前总道‘尽在掌握’,我还当是敷衍之词,原来真是某位在兢兢业业地传递情报啊。”
可惜杨秉德完全没听出我话里的咬牙切齿,反而欣慰地捋着胡须点头:正是如此,叶姑娘果然冰雪聪明。
真聪明的话就不会被自家男人骗得团团转了!
我暗自磨了磨后槽牙,按捺住胸口翻腾的、想立刻杀到某人面前理论的气势,耐着性子追问:“可盛君川又如何能断定,蛟洋帮必定会盯上海龙号,且非要生擒他不可?”
“这个嘛……”杨秉德啜了口已微凉的茶,眼底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海龙号’船体巨硕,货舱丰盈,在安庆至建平一线素有‘浮金岛’之称。这般招摇的巨舰行于匪患丛生的海域,犹如肥羊入狼群,海寇岂会错失?至于君川何以确信自身必为虏获的目标……”
他双手一摊,露出个爱莫能助的无奈表情,“这其中的关节,恐怕唯有他本人知晓了。不若待过几日接他归来,你们俩再……细细分说?”
我闻言一怔,这才后知后觉地醒悟——方才自己竟完全被那密信末尾那句“BabyIissyousouch”给带偏了心神!此刻理智回笼,越想越觉那股闷气在胸腔里左冲右突。
好个盛君川,一边瞒着我演苦肉计,一边还不忘用情话扰乱军心!等他回来,看我不把他那头嚣张的黑发揉成鸡窝!
五日光阴,弹指一挥间。
出征那日,天光未亮,我已收拾妥当。如瀑青丝利落地束成高马尾,不留一丝碎发。那身量身打造的银光轻甲恰到好处地贴合着身形,甲片薄而坚韧,在烛火下流转着泠泠清辉。
抬手将猩红披风系于颈后,旋身对镜——镜中人长身玉立,眉宇间既有未脱的灵动鲜妍,又淬入了几分沙场砺出的凛冽锋芒,活脱脱就是从古画中走出的巾帼将军。
校场之上,晨雾氤氲未散,露水沾湿了旌旗边缘。
我手提那对沉甸甸的紫金锤,稳步踏上点将高台。面对下方黑压压列阵、甲胄森然的神武军将士,足尖在台沿一点,身影翩然跃上最高处,火红披风“哗啦”一声在身后舒展开来,宛如一团骤然点燃的烈焰。
“弟兄们!今日随我荡平贼窟,迎大将军回家!”
清越的嗓音劈开黎明的沉寂,台下顿时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呐喊,无数枪戟轰然顿地,寒光在破晓的天色中连成一片耀眼的银浪,杀伐之气直冲云霄。
三百精锐分乘三艘艨艟战船,斩开蔚蓝海面,朝着西南方疾驰。我独自立在主舰船首,咸湿的海风带着劲力扑在脸上,身后披风被扯得笔直,猎猎狂舞如战旗。心却早已越过千重浪,飞向了那片关押着盛君川的未知海域。
然而直至日影西斜,预料中的接应信号却迟迟未现。海面平静得诡异,像一块巨大而沉闷的蓝绸,唯有落日缓缓沉坠,将天际云絮染成一派壮烈又孤寂的血橘色。我们在预定海域已盘旋往复近两个小时,目光所及,除了无边无际、深浅变幻的蓝,便只剩令人心慌的空茫。
焦躁如细小的蚂蚁,沿着脊背悄悄攀爬。我不自觉地轻咬下唇,在船头甲板上来回踱步,周身银甲鳞片随着动作轻轻磕碰,发出细碎而规律的清响,在这过分的安静里显得格外清晰。
“叶姑娘,还请稍安勿躁。”水师统领杨秉德扶刀而立,身形稳如磐石,“依计行事,还未到时辰。”
我暗自腹诽:又不是你家那位在贼窝里!正要开口反驳,桅杆顶端的了望斗里,突然传来兵士因极度激动而撕裂的呼喊:“报——!正前方!有黑烟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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