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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威军番外(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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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跟郭帅说,十七郎昨日在市坊发现一行吐蕃商队,甚为可疑,他追踪而去,还没回来。”

“这……行吗?”

“行,就这样。”

盛云廷顺便对阿蛮撂下一句:“阿蛮,你照顾一下十七郎”,然后就和曹五匆匆赶去点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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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云廷和曹五走后,阿蛮也不知道该怎么照顾崔珣,或者说,崔珣根本不需要她照顾,他蒙着被子睡得正熟,阿蛮连他的脸都看不到,阿蛮抿了抿唇,端详着将自己蒙的严严实实的崔珣,不由嘴角微弯,阿兄说,和崔珣熟了就知道,他没那么冷淡,有时候,他还是蛮可爱的,她当时还觉得,阿兄是在说笑话吧,如今发现,好像,是这样……

崔珣这一睡,睡到了快午时,他睡觉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阿蛮都怀疑他是不是将自己闷死了,她百无聊赖地盘腿坐在地上,翻着案几上的兵书,这些兵书,应该都是崔珣在读的,他会在兵书上写注疏,写一些自己的见解,他的字非常好看,这字体,是叫行草吧?崔珣字迹洒脱流畅,气势磅礴,不过阿蛮识字不多,也看不太懂。

等发现崔珣快醒了,阿蛮突然有些羞涩,她赶忙站起,匆匆走出房间,但在外面徘徊了一伙,又不愿离去,正迟疑时,阿兄和曹五也回来了,阿兄手上还拿着个胡饼,阿兄见到她时,问道:“阿蛮,十七郎醒了么?”

“应该吧……”

盛云廷点点头:“阿蛮,你要走了吧,我先去把胡饼送给十七郎,他一上午没吃东西,肯定饿了,我等下出来找你。”

“好。”阿蛮不放心问了句:“望舒阿兄没去点卯,没事吧?”

“没事,我和曹五蒙混过去了。”

盛云廷说罢,便和曹五进了屋,阿蛮听到三人在屋内说了几句话,她还没听清三人在说什么时,忽看到一个穿着盔甲的威武将军模样的男子大步走来。

阿蛮怔住,那男子见到她,停了脚步,端详着她,说道:“你是云廷的妹妹,阿蛮吧?”

“是……”

男子一笑:“某是天威军主帅郭勤威。”

郭勤威?阿蛮听后,下意识就准备行拜礼,却被郭勤威阻止:“别行礼,在天威军,大家亲如一家。”

郭勤威又问阿蛮:“你阿兄在哪?”

阿蛮指了指房间:“里面。”

郭勤威点头,他直接推开虚掩的木门,往里走去,随着他进去,房间里面声音顿时嘎然而止,阿蛮本来还疑惑,然后瞬间明白,阿兄和曹五方才骗郭勤威,说崔珣是追吐蕃商队去了,那郭勤威一进去,不就败露了吗?

阿蛮懊恼到敲了敲自己的头,她怎么就没提前想到这茬呢?

提前想到,她怎么也不会让郭勤威进去。

她连忙走到窗边,往里望去,果然看到盛云廷三人都扑通跪在地上,耷拉着脑袋,一副大气都不敢出的模样。

郭勤威看起来很愤怒:“枉我还担心十七郎,特地过来嘱咐你俩去寻他,结果没想到你们合起伙来欺瞒我!”

崔珣显然酒已经醒了,他颇为羞惭:“郭帅,是我贪睡误卯,请郭帅按军令责罚。”

盛云廷抢道:“郭帅,是我虚言妄语,要责罚,就责罚我吧。”

曹五则道:“郭帅,这和他们两个都没关系,要不是我昨日非要拉十七郎去市坊,他就不会喝多,那二十军棍,还是责罚我吧!”

郭勤威都气笑了:“看来是我天威军的军棍不够重,让你们一个个都抢着挨,别抢,一个都逃不掉!”

阿蛮听到这,心都吊到嗓子眼,她不管不顾,就索性推开门,冲到里面:“郭帅,不要罚我阿兄,其实,这事,是有原因的。”

阿蛮如竹筒倒豆一般,简明扼要的快速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郭勤威的脸色终于缓解了点:“所以,十七郎是因为和吐蕃胡商比试,才会酒醉误卯?”

阿蛮忙点头:“是的,还请郭帅不要责罚他们。”

崔珣大概是回想起了自己早上耍赖不愿起床的情景,他困窘到似乎恨不得钻到地洞里:“郭帅,军令如山,误卯就是误卯,没有原因,请郭帅责罚,二十军棍,崔珣别无怨言。”

阿蛮心里一急,刚想说什么,郭勤威就对崔珣喝道:“住口!这里轮得到你做主?”

崔珣愣了下,羞愧低下头去,郭勤威又斥道:“你是骨头比别人硬还是怎么样?上杆子要挨军棍?”

曹五一听,喜道:“郭帅,是不是要放过我们了?”

郭勤威狠狠瞪了他一眼,曹五立刻耷拉下脑袋,不敢再说一句话了,屋内寂静到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得见,良久,郭勤威才咳了声:“算了,你们也算是为大周争了口气,今日,就放过你们三个了。”

曹五和盛云廷喜出望外:“多谢郭帅。”

崔珣仍然对自己的误卯有些羞惭,郭勤威见状,于是道:“不过,二十军棍虽可免,但你们三人,串通一气,欺瞒于我,实在可恨,还是应给你们一点教训,这样,就罚你们值七天夜吧。”

崔珣他们本就要轮流值夜,这处罚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但对于崔珣,反而让他心里好过了些,他拱手道:“谢郭帅。”

郭勤威哼了声,看起来面无表情,但起身走到门前的时候,却回头对崔珣说了声:“射中两只雁不算什么本事,下午来校场,教你一只箭射三只雁。”

崔珣嘴角终于泛出些许笑意,他真心实意道:“谢郭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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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崔珣和曹五去了校场,盛云廷则去送阿蛮,古道边,杨柳依依,盛云廷十分不舍妹妹的离去,他将自己的饷银全部都塞给阿蛮:“这些你都拿着,给自己添嫁妆。”

阿蛮噗嗤一声笑道:“亲事都没有呢,哪里需要添嫁妆,阿兄,你留着吧。”

盛云廷摇头:“我在这有吃有住,不需要花银钱,你拿着。”

阿蛮拗不过他,只好收下,盛云廷又叹道:“可惜你这次来,没能给你找个好亲事。”

阿蛮听罢,她偷偷抚摸了下藏在袖中的莲花发簪,心中忽然涌现出一股莫名的勇气,她开口,期期艾艾道:“阿兄,其实,我这次来,有寻到想嫁的人了……”

盛云廷大喜:“谁啊?”

阿蛮脸颊绯红,那个名字,她始终说不出口,盛云廷狐疑地望着她,他向来心细,将阿蛮近日举动回忆了遍,脸色顿时大变:“你不会想嫁……十七郎吧?”

阿蛮没有否认,她咬唇:“阿兄……”

“不行!”盛云廷一口拒绝:“他家世太好,我们配不上。”

阿蛮着急了:“做妻子配不上,做妾总行吧,阿兄,我喜欢十七郎,我想嫁给他!”

盛云廷勃然大怒:“你要还是我盛云廷的妹妹,就别再说第二遍!你且听着,我们盛家虽穷,但盛家的女儿,不做妾!”

阿蛮怔住,她眼眶顿时红了,盛云廷虽然有些后悔说重了,但还是硬邦邦道:“阿蛮,人穷志不能短,你可以喜欢一个人,但不能为了喜欢的人抛弃自己的自尊,心甘情愿去做人家的妾,人要先自爱,别人才能看得起你,否则,你的喜欢,只能感动到你自己,感动不了任何人,听明白了吗?”

阿蛮似懂非懂,盛云廷道:“你走吧,以后,你会想明白我的话的。”

阿蛮咬唇,点了点头,她抱着包袱,爬上马车,马车往前行进,她撩开车帘,往后望去,发现阿兄还站在那里,目送着她,怎么都不愿离去,阿蛮鼻子一酸,她探出头,大声喊道:“阿兄,你的话,我会记得的。”

“阿兄,我会自尊,也会自爱的!你放心吧!”

随着少女的声声呐喊,马车车轮悠悠,驶离了青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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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阿蛮年岁渐长,她也愈发明白阿兄那时的话。

人要先自爱,别人才能看得起你。

她再不会因为喜欢一个男人,就心甘情愿去做他的妾。

她不愿再做任何人的妾。

只不过,那支莲花发簪,还是被她小心翼翼,收在枕下,珍藏着。

再后来,就是落雁岭。

阿兄死了,曹五死了,而那个意气风发的崔望舒,则从她心中可望不可及的高洁月光,成了人人唾弃的肮脏污泥,那支莲花发簪,也在她恸哭无数个日夜后,被她扔进了池塘,沉入泥沼,再也寻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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