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 小人物、诺贝利的结局（1/2）
“这里是诺贝利电视台，现插播一条紧急通讯：目前持续降落的‘天灾黑雪’已得到气象部门的初步遏制，灾情暂时缓解。
但根据模型预测，此次缓解周期预计仅能维持五至六天。
请广大市民务必利用这段宝贵时间，全力储备过冬衣物、食物及燃料，为应对下一次天灾复发做好充分准备！”
屋子里，那台老旧电视机传出的声音，断断续续，却清晰地回荡在空寂的房间里。蓝的灵体悬浮其中，静静地听着。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试图接住一片从窗外飘落的雪花。
然而，指尖毫无阻碍地穿透了那冰冷的结晶，身为灵体的他，连这世间最细微的事物也无法触碰。
但这并无大碍。
凭借肉眼观察，他已能看出，此刻窗外的雪花虽仍带着一丝灰霾，却已不再是之前那种吞噬光线的纯黑，而是透出了些许原本的洁白。
显然，官方的干预起了一定作用，雪花中蕴含的黑石粒子浓度被暂时降低了。
他抬头望向天空，那里似乎有某种人造的、如同小太阳般的巨大光源正在云层之上运作，散发着试图驱散阴霾的能量。
这应该是气象部门动用了某种大型蒸汽动力或能量装置，强行改变了局部气候。
然而，这种治理终究是治标不治本，如同用纱布去堵裂开的水坝，只能延缓，无法根除。可以预见，几天之后，致命的黑雪必将再次降临。
蓝深深地吸了一口并不存在的空气，望着窗外那片挣扎在希望与绝望边缘的城市，眼中流露出难以化开的忧虑。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与某个无形的存在对话：
“林异这座城市的最终结局竟是什么？”
“你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吗？”
蓝闻言先是一怔，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
是啊，目睹了这么多，从英雄的悲歌到底层的哀鸿，再到高层的冷漠与无能，这座城市的命运轨迹，早已清晰得如同刻在石碑上。
他此刻的发问，确实显得有些多余和……愚蠢。
“好吧，我大概明白了。”蓝收敛了情绪，语气变得冷静而直接。
话音刚落，一股熟悉的拉扯感再次袭来。视线模糊又清晰，他发现自己已然置身于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温暖如春的空气包裹着他，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香氛。
他正站在一个装饰得富丽堂皇、极尽奢华的宽敞大厅里。
身上的触感也发生了变化，低头看去，是一身剪裁合体、质料上乘的黑白女仆装，胸前有着熟悉的、微微隆起的弧度。
他抬手，看到了一双虽然年轻、指节却略显粗糙的手。
借着走廊墙壁上光可鉴人的装饰板反光，他瞥见了一张清秀却难掩疲惫的少女面庞，他此刻的身份，是这座城市某个权贵之家的一名年轻女仆，名叫“莉莉”。
“这次的剧本是个女性，还是个女仆？”蓝迅速适应着新的身份和身体记忆。
还未等他完全理清思绪，一个略显尖细、带着命令口吻的女声便在身后响起：
“莉莉！你傻站着干什么呢？快跟我来！”
一位穿着绸缎睡袍、妆容精致的中年贵妇，这家的女主人，不耐烦地招着手，语气中带着些许抱怨：“我那几位姐妹带来的小姐们，非说厨房新奇好玩，一窝蜂跑进去了！
这会儿正拿着面粉和食材胡闹呢，弄得一团糟！你去赶紧收拾一下，记住~”
女主人刻意压低了声音，带着警告的意味，“手脚麻利点，把那几位小姐哄开心了，可别惹她们不高兴，知道吗？”
蓝被女主人半推半就地拉到了厨房门口。
还未进门，里面传来的嬉笑打闹声就传来。
推开虚掩的门，映入眼帘的景象让蓝的血液几乎瞬间冷凝。
只见几个穿着昂贵洋装、珠光宝气的贵族少女，正肆无忌惮地在宽敞的厨房里追逐嬉戏。
她们手中抓着的，不是玩具，而是雪白精细的面粉、昂贵的奶油、还有各种颜色鲜艳的水果！
她们大笑着，互相投掷，将面粉扬得到处都是，洁白的粉末如同室内降下的一场“暴雪”，沾满了她们昂贵的衣裙、头发，也覆盖了灶台、地板和那些本应被精心烹饪的食材。
“看招！安娜！你这身新裙子正好可以美白一下！”
“哈哈哈！你来追我呀！看我用这颗草莓砸中你的鼻尖！”
“这面粉真好玩！软绵绵的，比外面那脏兮兮的黑雪干净多了！”
“芜湖~下雪喽~”
少女们银铃般的笑声在蓝听来，却无比刺耳，充满了荒谬与残酷的讽刺。
就在刚才，他上一个“剧本”中的身份，还是一个在寒冷与饥饿中挣扎、眼睁睁看着父母将最后一口食物留给自己后，因失温产生幻觉跑出家门活活冻死的少年。
而在这里，在这温暖的、与外界严寒隔绝的豪宅里，这些权贵之女，却将维系贫民生计的食物当作嬉戏的玩具，将面粉模拟成她们从未真正经历过的、足以致命的“雪”来取乐。
蓝静静地站在门口，女仆装下的拳头不自觉地微微握紧。
复杂的情绪在心中翻涌，愤怒、悲哀、无力。
这场席卷全城的黑雪天灾，从头到尾，承受着灭顶之灾的，永远只是那些在底层挣扎求生的普通人。
而对于这些居住在恒温堡垒中、资源永不匮乏的权贵与富人而言，这场灾难，或许真的就只是一场可供观赏、甚至可以作为茶余饭后游戏谈资的“别样风景”罢了。
蓝见证了这一幕，身体一阵拉扯，眼前的画面又发生改变，他又变成了灵体，不过这次有些许不一样，他面前多了一条小小的丝线，连在一个熟悉的身影上面。
那道身影也算是老熟人了，是之前那个卫生部的部长，瑞克。
此刻的他正在城市的某个救助站当中。
别看底层人民死的多，但这座城市还是比较民主的，至少表面上的形式主义不能少，城内的几个零散的救助站就是这样。
一些命硬的，家里有存粮的，扛过了黑雪的洗礼，此时大多人都穿着薄薄的衣服，互相取暖，早早的来到救助站，打算在这打点粮食，继续吊着口命艰难求生。
瑞克看着锅中熬着的杂粮，很是生气。
锅中的食物只有寥寥几勺，勉强将清汤寡水染了个色。
他拿起勺子狠狠的丢在里面，大骂旁边的各个小官员。
“这是怎么回事~！这叫粥吗？清汤寡水的能照出人影！里面的食物呢？为什么只有这么一点？每个锅再加5斤粮~加粮！”
“大人，城里几个卖粮食的富商把价格调高了好几倍，现在这点粮食已经是我们全部的存货了。”
“简直无法无天~这种吃人的天灾，他们居然坐地起价，市场监管部门呢，怎么不查他们？”
“瑞克大人，市监部门的部长，表示这是合理涨价。”
那个小职员说完这话，有些奉承的露出一个微笑，内心去鄙夷
“呵~也就你还如此较真，无论是商人还是官员，他们早就官官相护，在这场灾难当中吃的肥头大耳。
眼下这点粮食已经是极限了，你又不肯收钱，又不愿意自己出钱，还想让这些平民吃好，简直是白日做梦。”
瑞克听到这几句话，也懂了其中的意思，他咬了咬牙，最后将这口怒气咽回肚子里，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瑞克转身离开这里，打算前往市政部门，再请求市长多拨点粮食。
他走出救助站，发现此刻大部分来这里，吃救助粮的居民都已经躺在了地上，身上披了一层厚厚的白雪。
只有零星几个还勉强能动，大多数人都倒下了。
这些居民都是昨天来的，那时候救助站的站长告诉他们明天就会有粮，大家都咬着牙撑着口气。
他们觉得天还不是很冷，能熬到明天，可是呢，现在又下雪了，气温忽降，身上那单薄的衣物又有几个能扛得住。
救助站的工作人员看有这么多的尸体，他们能怎么做？只是麻木的上前，将那些尸体默默拖走。
瑞克走在其中，神情是难以掩饰的落寞，他走在其中，表情复杂，伸了伸手拂去脸上的雪花，又碰了碰自己的眼睛，似乎在止住那即将流下来的眼泪。
与之连接的蓝也感受到了他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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