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新老交替,老牌功勋退位,新贵上台(2/2)
如今新帝登基,大封群臣。
关、张、诸葛等家族风光无限。
连带着其门下故吏也鸡犬升天。
而他这位“老牌功臣”,却仿佛被遗忘了一般,依旧原地踏步。
甚至因与新帝关系疏远,隐隐有被边缘化的趋势。
这让他心中如何能不憋闷?
正心烦意乱间,马车猛地一顿。
伴随着车夫一声惊惶的呵斥与马匹不安的嘶鸣,骤然停了下来。
巨大的惯性让刘琰险些从座位上栽倒,更是将他满腹的愁闷瞬间点燃成了怒火!
“混账东西!如何驾的车?!”
刘琰一把掀开车帘,厉声喝问。
只见车前不远处,一名身着普通军士服、风尘仆仆的兵卒跌坐在地。
正揉着肩膀,脸上带着痛楚与惊怒之色。
显然是马车转弯时,未曾留意,撞到了这名沿街巡逻的士兵。
那车夫见惊扰了主人,又见对方只是个兵卒。
为了推卸责任,立刻跳下车。
指着那士兵的鼻子破口大骂:
“瞎了你的狗眼!没看见这是光禄勋刘大人的车驾吗?”
“竟敢冲撞!惊了大人车驾,你担待得起吗?”
“还不快滚开!!”
那士兵平白被撞,本就恼火。
见这车夫不仅不道歉,反而恶语相向,仗势欺人。
顿时怒火中烧,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
一把揪住车夫的衣襟,怒道:
“分明是你驾车鲁莽,撞人在先,还敢出口伤人?!”
“什么光禄勋的车驾,撞了人就不用讲理了吗?!”
罢,抡起拳头,便朝着车夫身上招呼过去。
拳拳到肉,打得那车夫嗷嗷直叫。
刘琰在车上看得分明,见自家车夫被打。
又听那士兵言语中对“光禄勋”似乎并无多少敬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冷哼一声,对随行的几名健仆喝道:
“还愣着作甚?将这狂徒给本官拿下!”
“让他知道知道,冲撞朝廷命官车驾,是何等罪过!”
几名健仆得令,如狼似虎般扑上前去。
将那士兵与车夫分开,随即对着那士兵便是拳打脚踢。
那士兵虽奋力抵抗,但双拳难敌四手。
顿时入下风,被打得鼻青脸肿。
刘琰见己方占了上风,这才整理了一下衣冠,缓缓踱步下车。
居高临下地看着那被打得蜷缩在地的士兵,傲然道: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的东西!”
“本官乃光禄勋刘琰!”
“今日便代你家将军,好生管教管教你这等目无尊上的丘八!”
他本以为亮出身份,对方必会惶恐求饶。
谁料,那士兵虽被打得狼狈,却猛地抬起头。
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眼中非但毫无惧色。
反而充满了讥诮与不服,他嘶声道:
“我道是谁?原来是刘琰刘大人!”
“呵,好大的官威啊!”
“可惜……你这官威,怕是摆不了多久了吧?”
士兵的话如同毒针,狠狠刺中了刘琰心中最痛处。
他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那士兵却不顾他的脸色,继续嘲讽道:
“谁不知道,新皇登基,大封群臣。”
“关家、张家、诸葛家,哪个不是风光显赫,子弟遍布朝野?”
“可您刘大人呢?”
“十年前先帝在时,您就是光禄勋。”
“这如今都换了天子了,您怎么……还是光禄勋啊?”
“啧啧,位列凌烟阁的开国功臣,混到这份上。”
“也真是……难得啊!”
“怕是先帝爷留下的那点香火情,快要烧完了吧?”
这番话,可谓字字诛心!
将刘琰倚仗宗亲身份、实则才能平庸、在新朝备受冷的尴尬处境。
赤裸裸地揭露出来!
还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
周围早已聚拢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刘琰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顶门,羞愤交加,几乎要晕厥过去。
他指着那士兵,手指颤抖,气得话都不利索:
“你……你……你这狂徒!”
“安敢……安敢如此辱我?!”
“给我打!往死里打!撕烂他的嘴!”
盛怒之下,他竟失态地命令家仆:
“给本官……给本官朝他脸上吐口水!”
“让他知道侮辱朝廷重臣的下场!”
家仆们虽觉此举有些过分,但不敢违逆主人。
只得一边拳脚相加,一边真的有人朝那士兵脸上啐去。
那士兵遭受如此奇耻大辱,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他猛地挣扎着,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
“刘琰老儿!你欺人太甚!”
“弟兄们!刘琰纵仆行凶,侮辱军士!”
“都过来啊!!”
他这一嗓子,顿时引来了不远处一同巡逻的十几名兵卒。
这些人见同伴被打得如此凄惨,还遭唾面之辱。
皆是义愤填膺,立刻冲了过来。
将刘琰的马车连同他本人,团团围住。
怒目而视,不让其离开。
“让开!你们这群丘八,想造反吗?!”
刘琰见这些底层兵卒竟敢阻拦自己,更是怒不可遏。
感觉权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几条看门狗,也敢拦本官的去路?”
“莫不是当真以为我刘琰……”
“已经虎平阳,任由尔等欺辱了吗?!”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冲突一触即发之际。
一阵急促而整齐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只见一队盔甲鲜明的骑兵飞驰而来,为首一员将领。
身材魁梧,面色枣红。
目光锐利如鹰。
正是新任镇南大将军、兼领执金吾,掌管京城治安的魏延!
魏延勒住战马,目光一扫,便已大致明白发生了何事。
那名挨打的士兵如同见了救星,连滚爬爬地冲到魏延马前。
指着刘琰,悲声控诉道:
“魏将军!您要为的做主啊!”
“光禄勋刘琰,他纵容家仆,殴打士卒。”
“还……还让人朝的脸上吐口水!羞辱人!”
“求将军明鉴!”
魏延闻言,那双锐利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寒光四射。
他催马缓缓近前,直到距离刘琰不过数步之遥。
才停下,上下打量了刘琰一番。
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冷笑,声音如同金铁交击:
“我道是谁,敢在洛阳街头,如此肆无忌惮,殴打本将军麾下巡城士卒……”
“原来,是九卿之一的刘大人,刘光禄啊!”
“真是……失敬,失敬!”
刘琰听出魏延话语中浓浓的讥讽之意,心中怒火更炽。
但面对这位以勇猛善战、性情骄横著称且手握实权的大将军。
他也不敢过于放肆,只得强压怒火,反唇相讥:
“魏将军不在南境镇守,或是于衙署处理军务。”
“怎有如此闲情逸致,来管这街头琐事?”
“莫非是这洛阳城的治安,已经好到让执金吾无事可做了吗?”
魏延冷哼一声,声震四野:
“非是吾欲管闲事,乃是刘大人你,打了我的人!”
“吾身为执金吾,麾下士卒受辱,岂能坐视不理?”
“今日,便是专程来向刘大人你……讨个法!”
“讨法?”
刘琰强作镇定,“魏将军还是先管好你自己的手下吧!”
“目无尊长,冲撞车驾,口出狂言。”
“本官替你教训一下,有何不可?”
“若非他们无礼在先,岂会自取其辱?”
“放肆!!”
魏延勃然大怒,声如雷霆。
“刘琰!你纵仆行凶,证据确凿。”
“还敢强词夺理?”
“来人!将这老儿,给我从马车上‘请’下来!”
此言一出,不仅刘琰及其家仆惊呆了。
连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和那些围住马车的士兵也都吓了一跳!
光禄勋乃是九卿高官,地位尊崇。
魏延虽是大将军兼执金吾。
但如此公然下令将一位九卿拖下马车,未免太过骇人听闻!
一名副将连忙凑近魏延,低声提醒道:
“将军,三思啊!”
“刘琰毕竟是宗室,官居九卿。”
“如此……是否太过……”
魏延却毫不理会,目光如刀。
扫过刘琰那辆华丽的马车,以及他那张因惊怒而扭曲的脸。
声音带着极度的不屑与鄙夷,朗声道:
“宗室?九卿?哼!”
“倘若他刘琰当真有真才实学,为国立下大功。”
“岂会十数年来,依旧原地踏步,止于一光禄勋?”
“尔等莫非不知,彼不过是仗着与先帝那点微末的远支宗亲关系。”
“方得跻身功臣之列,滥竽充数罢了!”
“似这等只知倚仗身份、实则酒囊饭袋、如同衣架木桶般徒具其形之辈。”
“早该剔除出朝堂,滚出京城。”
“免得玷污了我等真刀真枪、浴血奋战搏来的功名!”
他这番话,可谓刻薄至极。
将刘琰最后一点遮羞布也彻底撕碎!
刘琰听得面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
浑身颤抖,几乎要吐血。
而魏延的亲兵可不管那么多,听得将军下令。
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上前去,推开试图阻拦的刘琰家仆。
粗暴地将刘琰从马车上直接拽了下来!
刘琰猝不及防,一个踉跄,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面上。
官帽滚,发髻散乱,官袍沾满尘土。
可谓狼狈不堪,颜面尽失!
“魏延!你……你胆大包天!”
“竟敢如此折辱朝廷命官!”
“本官……本官定要上奏陛下,参你一本!”
“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刘琰趴在地上,羞愤欲绝。
指着魏延,声音凄厉地嘶吼。
魏延端坐马上,俯视着如同丧家之犬般的刘琰,脸上毫无惧色。
反而带着一丝戏谑,
“参我?好啊!”
“本将军正要问问陛下,如今朝廷三令五申。”
“严禁奢靡之风,百官当以身作则。”
“你刘琰身为九卿,却依旧乘坐如此逾制奢华之马车。”
“招摇过市,此为其一!”
“其二,你纵仆殴打在编巡城士卒,并加以侮辱。”
“破坏军民关系,此为其二!”
“到了陛
“看看到底是谁,该被治罪!”
刘琰闻言,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瞬间清醒了大半!
他这才想起,自己因为这段时间心中憋闷。
故意乘坐这辆较为华丽的马车出行,以示不满。
却忘了如今朝廷正在风头上整顿奢靡!
而且今日之事,确实是自己理亏在先……
若真闹到御前,以新帝如今倚重魏延等武将、又意图打压他们这些老牌勋贵的态势。
自己绝对讨不到好果子吃!
想到这里,他满腔的怒火顿时化作了惶恐与怯意。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捡起官帽,色厉内荏地道:
“哼!本官……本官不与你这等武夫一般见识!”
罢,便想钻进马车,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站住!”
魏延却一声冷喝,令士兵再次拦住去路。
“刘大人,这就想走?”
“你辱我麾下士卒,难道连一句道歉都没有吗?”
刘琰猛地转身,难以置信地看着魏延:
“你……你要本官,向一个兵卒道歉?!”
这对他而言,简直是比杀了他还要难受的奇耻大辱!
“没错!”
魏延态度强硬,“今日你若不当着众人的面,向我这位弟兄赔礼道歉,便休想离开!”
就在双方再次僵持不下之时,又是一阵马蹄声传来。
原来是负责京城部分区域防务的安汉将军王平与领军将军张翼,闻讯率队赶来。
他们见是魏延与刘琰冲突,心中都是一凛。
魏延的脾气他们是知道的,而刘琰毕竟是宗室九卿。
事情闹得太大,于朝廷颜面有损。
二人连忙下马,上前劝解。
王平对魏延拱手道:
“文长将军,息怒,息怒!”
“刘大人毕竟是朝廷重臣,今日之事,想必是个误会。”
“看在同朝为官的份上,各退一步,如何?”
张翼也劝刘琰:
“刘光禄,魏将军性情刚直,您也是知道的。”
“今日之事,闹将起来,于您面上亦是不好看。”
“不如……稍作退让,大事化?”
他们深知魏延吃软不吃硬,主要还得劝魏延。
几人好歹,魏延见王平、张翼给了台阶。
又见刘琰那副狼狈模样,气也出了大半。
这才冷哼一声,语气稍缓:
“既然王将军、张将军出面和……”
“也罢!让他刘琰,给本将军赔个礼。”
“今日之事,便作罢!”
“否则,定不干休!”
王平、张翼又赶紧去劝刘琰:
“刘大人,您看……魏将军已经退了一步。”
“不过是一句道歉的话,您便服个软,此事就此揭过,如何?”
“真闹到陛
刘琰脸色变幻不定,心中屈辱万分。
但看看虎视眈眈的魏延,又想想如今的局势。
知道再僵持下去,自己只会更丢人。
他咬了咬牙,极其勉强地、几乎是咬着后槽牙。
对着魏延的方向,含糊不清地、毫无诚意地拱了拱手:
“今日……是刘某……冲动了……”
“魏将军……海涵!”
罢,也不等魏延回应,如同躲避瘟疫一般。
迅速钻回马车,命令车夫立刻驱车离开。
连那挨打的车夫和散的东西都顾不上了。
看着刘琰马车仓皇远去的背影,王平叹了口气,对魏延道:
“文长,今日你虽痛快。”
“然刘琰此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
“你如此折辱于他,恐怕……”
“他已怀恨在心,日后难免寻机报复于你啊。”
张翼也点头附和:“
是啊,魏将军,还需心为上。”
魏延却是一脸不屑,望着刘琰消失的方向,嗤笑道:
“二位多虑了!”
“刘琰此等庸碌之辈,不过是靠着攀附先帝,方得窃居高位。”
“犹如朽木立于朝堂,能有何作为?”
“他若识相,夹起尾巴做人,尚可苟全。”
“若敢暗施冷箭,图谋报复……”
他眼中寒光一闪,语气森然:
“某家手中之刀,正愁许久未曾饮此等龌龊之辈之血!”
“定叫他知道,何为雷霆之怒,叫他有来无回!”
言罢,不再多言。
调转马头,率领麾下士卒,继续巡城而去。
只留下王平、张翼二人相视苦笑。
心中俱是感到,这新朝伊始的洛阳城,恐怕注定不会太平静了。
而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也在这位大将军的凛凛威风与那位九卿大人的狼狈不堪中。
感受到了权力格局变迁所带来的、最直观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