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 充满了探寻和敬畏(2/2)
机舱内,没有开启任何照明。只有仪表盘上那些幽红色的指示灯在黑暗中投下了一片鬼魅般的光晕,映照着五张,棱角分明、如同花岗岩雕塑般的脸庞。
巨大的螺旋桨,在头顶,切割着粘稠的空气,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但是,这声音,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在了机舱之外。
每个人的耳朵里,都塞着战术耳机。他们,早已沉浸在了,属于自己的、绝对安静的,内心世界里。
林泰闭着眼睛靠在冰冷的舱壁上。
他能感觉到,机身,在随着气流,进行着极其细微的、却又极富韵律的震颤。这震颤,通过脊背,传导到他的四肢百骸,仿佛,与他体内,那因为肾上腺素而加速流淌的血液,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共鸣。
他的脑海中,没有一丝杂念。
那张被他用铅笔,在军用地图上,反复描摹了不下百遍的渗透路线图此刻正像一幅三维立体的全息影像,在他的意识深处,缓缓展开。
每一处陡坡每一条溪流每一个可能遭遇敌方游动哨的危险区域……所有的一切,都清晰得仿佛是他用脚步,亲自丈量过的一般。
他知道这将是他们,“海龙”小队,成立以来所执行的最危险也最孤独的一次任务。
他们是尖刀试探,是即将在黎明之前为那场惊天动地的雷霆风暴指引方向的第一道……闪电。
而闪电在划破夜空之后往往会最先归于寂灭。
“……准备离机。”
耳机里,传来了飞行员那经过电流处理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冷静的声音。
林泰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在黑暗中依旧亮得有些吓人的眸子里所有的情绪都已被,彻底清空。剩下的,只有绝对的专注。
直升机,已经,将飞行高度,降低到了一个,令人心惊胆战的极限。透过舷窗,林泰甚至能看到,下方,那些巨大树木的冠顶,如同黑色的、翻涌的波涛,从机腹下,飞速掠过。
这是在,贴着“地球的头皮”进行超低空飞行。这是,唯一能够,避开敌方雷达,进行神不知鬼不觉渗透的……“死亡航线”。
“嗡——”
机舱的侧门,被缓缓地,滑开了。
一股夹杂着草木湿气的、冰冷的夜风,瞬间,倒灌而入!那狂暴的、如同巨兽咆哮般的,螺旋桨轰鸣声,也终于,冲破了耳机的阻隔,狠狠地,砸进了每个人的耳膜!
两条粗重的、黑色的速降绳,被人,从舱门,扔了下去,像两条,垂入深渊的巨蟒,瞬间,便消失在了,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里。
“行动!”
林泰,没有丝毫的犹豫。他第一个,抓起速降绳,转身,背对着舱门,双脚,在那光滑的机舱边缘,用力一蹬!
整个人瞬间便如同一只投入了黑夜怀抱的猎鹰决绝地坠入了那片深沉的黑暗。
失重感只持续了不到一秒。
他戴着战术手套的双手,便如同铁钳一般,死死地,扣住了速降绳。身体,在空中,一个漂亮的翻转,双脚,已经,稳稳地,踩在了绳索上。
下坠的速度被控制得堪称完美。
风在耳边呼啸。
下方,那片象征着未知的、无尽的黑暗,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向他,扑面而来。
“砰!”
一声,沉闷的,几乎,被螺旋桨的噪音,彻底掩盖的,落地声。
林泰的双脚,稳稳地,踏在了坚实的、带着几分松软的,腐殖土地上。他甚至,没有,进行任何的翻滚卸力,只是,膝盖,微微一弯,便将那股,从十几米高空,坠落下来的强大冲击力,化解于,无形。
他迅速解开身上的安全扣,单膝跪地,手中的95-1式自动步枪,已经,指向了黑暗中,最有可能,出现威胁的方向。
紧接着,“砰”、“砰”、“砰”、“砰”!
四道身影,接连不断地,如同下饺子一般,精准而又迅捷地,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了他的周围,并且,在落地的瞬间,便各自,组成了一个,360度,无死角的,环形防御阵型。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头顶上,那架巨大的直升机,没有丝毫的停留。在确认,最后一人离机后,它就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拉升,转向,然后,迅速地,融入了远方的夜色,消失得,无影无踪。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来得快,去得,也快。
仿佛,只是一瞬间,整个世界,便再次,被那死一般的,寂静,彻底吞噬了。
只剩下,风,吹过树梢时,发出的,“沙沙”的声响,和丛林深处,那些不知名的,昆虫与野兽的,窃窃私语。
“检查装备,报数。”
林泰的声音,压得,极低。在这寂静的夜里,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二号,正常。”
“三号,正常。”
“四号,正常。”
“五号,正常。”
“出发。”
没有地图,没有手电,甚至,连夜视仪,都为了防止被敌方的红外设备侦测到,而保持在,关闭状态。
他们,就如同,五个,真正融入了这片黑暗的,幽灵。
林泰,依旧,走在最前面。他,就是这支队伍的,箭头,和眼睛。他的脚步,轻得,像一只,在林间穿行的山猫,落地无声。他的身体,总能,在那些狰狞的、如同带刺的触手般的藤蔓,和那些,在黑暗中,如同陷阱般,盘根错节的树根之间,找到,那条,唯一正确的,穿行路线。
夜色是他们最好的伪装。
五个人拉开十米的间距,排成一列,像一条,在丛林中,无声游弋的,黑色巨蟒,安静而又迅速地,向着,那座,隐藏在群山深处的,战争要塞,缓缓地,逼近。
山路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崎岖难行。
脚下是湿滑的、覆盖着厚厚一层苔藓的岩石,和松软的、一脚踩下去,就会深陷下去的腐殖土。每一步,都必须,走得,小心翼翼。
这不仅仅是为了防止发出声响。更是因为任何一次不小心的滑倒或者扭在这片危机四伏的丛林里,都可能,是致命的。
队伍行进到了一处陡峭的斜坡。
何晨光的呼吸明显变得有些粗重。
在那次与海盗的交火中他的小腿被弹片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虽然早已经痊愈但是在这样长时间高强度的攀爬行军中那条曾经受过伤的肌肉还是会不可避免地传来阵阵针扎般的酸痛。
他能感觉到汗水已经顺着他的额角流了下来钻进眼睛里带来一阵酸涩的刺痛。
但他只是死死地咬着牙。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更没有,请求片刻的休息。他只是,将身体的重心,更多地,转移到了,那只没有受伤的腿上,然后,用一种,近乎自虐的意志力,强迫着自己,跟上,前面,那个,如同鬼魅般,矫健的身影。
他知道,他是这支队伍的,狙击手,是队伍的“眼睛”。他,绝不能,成为,拖慢队伍速度的……累赘。
走在队伍中间的张冲,是所有人里,负重最沉的。
除了常规的作战装备,他的背上,还,多背了一挺95式班用轻机枪,和四个,装满了子弹的,沉甸甸的弹鼓。那加起来,超过二十公斤的重量,像一座小山,沉沉地,压在他的脊背上。
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像一个,破旧的,风箱,在用力地,鼓动着。灼热的空气,在他的胸腔里,燃烧。
但是他的脚步却依旧稳健如初。每一步都像用尺子,量过的一样,精准地,踩在,前面展大鹏留下的,脚印上。
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最单纯的,念头——只要,队长,还在往前走,他就,能,一直,跟下去。哪怕,是走到,地狱的尽头。
蒋小鱼则像一个最精密的活体导航仪。他的眼睛,虽然,也在,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但,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脑海中,那幅,早已,被他,背得滚瓜烂熟的,地图上。
周围那些在黑暗中形状各异的山峦轮廓。那些只有在微弱的月光下才能勉强分辨出的溪流的走向……所有的一切,在他的眼中都自动转化成了,一个个,精准的,坐标和方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