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流里,云雾路前行9(2/2)
姬芜尚且无一豫色,直道,“前者有疑、后者安也。”
对面,“可,岂真安乎?”
嵚看了看车舆,亦是直白问到。
而对于此,姬芜一时无话了;
安乎?到底还是非也。
但又,“玄王女,今下可否先论上一论我儿之事?”
这一问,嵚回复得有些避而不谈,“此则、吾想是,淓女郎之事,今日自有淓女郎之言,汝却是置之不理。”
“到底还是,镜心使,还愿信否。”
此一话落,灵过;
这鹤氅之人留下这话便一瞬消散去了。清风徐来、芳菲馥郁,自然万象多有始怡华;可好似独独略过了原地这儿,空茫茫的绝色瞽者。
她一动不动,是自心神处发起的深寂,无泽空洞的双眸,潋滟微微漾起又归于原先的一派死波,如此这般反复多次。
她并没有在想什么,她只是在低喃起几个字,“…还…愿信否、”
即是适才的对方那人,留下话间最末的简单四字,许是有些许地撼到了她的心神,抑或究其是相术未破、还论是她心本如此。
连姬芜自己都没有答案。
她转身回了车厢内,里头,和她极为相像的稚女仍熟睡着。
于是这位夫人对着车门帘外点化一印、倏尔幻去,方才的绝色容再度成了点点麻子的妇人面,空洞的双眸倒是泛起波澜,看着可道是寻常眼了。
而那消散得突兀且彻底的“人”又出来了,就在帘前驭座这,同出发时的沉默寡言、宽帽低檐一模一样。
“镜十,归。”
车厢内,妇人又作假寐状,抱着稚女倚轩轻轻唤了一声,像是风从遥远之外吹拂而来的渺音。
车辁又是辘辘而去,只是成了徐行,倘佯在一派秀林芳菲的乡陌中,然后渐渐行过官贾熙攘的官道内。
此时,车舆里的大袖裙妇人假寐中听着听着,便睁开眼来,垂眸看看怀中稚女…实则双眼并未能看见,而是前半生通了镜法叫她可心明万象。
那声声“镜心使”,莫过于此中来。
…镜心、镜心,说来也是怪哉。
她是天残之人,甫一降生即为瞽者,不曾想她倒成了当年里、韶霄宫当中最佳的镜心使。
“——天残之瞽,予之净万象、蕴根本,镜心绝佳。”
犹记得,便是这话,大司丞几乎是给了她的一生所向。
可后来…
她的前半生、后半生,渐渐活成了两不相干。
宫,官也、功名利禄也;多年来的朝夕相处间,是谁一念之差、利欲熏心;一叶障目、尔虞我诈…
彼时,她仍是不细想、不愿想,哪怕镜心可问彻人心间;到底是不为世浊、还是看不清本心…
到最后,匆匆逃别离罢了。
再是一避数年,贵在遇得一心安。
思及此,姬芜轻轻抚上稚女的小粉腮,指尖点点灵光轻轻浅浅地闪耀起,叫那几欲是睡了一趟的小女郎皱皱小鼻头醒来了,好一会儿才朦朦胧胧地扒着妇人咕哝着,“…娘亲?”
实在是小女郎的这一觉,后边儿被迫睡得太久、太沉了,她都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了。
“嗯、娘亲在,宁宁。”姬芜笑笑,抱起小人儿、给正正这小身板,好让她坐得舒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