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浑水摸鱼(1/2)
埋葬了敌人和村民,沉默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装甲车重新启动,驶离了那个充满死亡气息的村庄,在一处相对隐蔽的林地边缘再次停下。
引擎熄火。
车厢里,唯一的声响是那个塞尔维亚男孩均匀而微弱的呼吸声。
他喝了点水,吃了些压缩口粮,此刻裹着一条保温毯,在药物的作用下昏睡过去。
脏污的小脸上,泪痕还未干透。
争论,不可避免地爆发了。
威龙第一个开口:
“我们的任务,是最高优先级。”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接下来的话难以启齿,“携带一个平民孩子……会极大增加暴露风险。会拖慢行进速度。可能导致任务失败……和全员阵亡。”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队员们复杂的脸:
“我们必须……将他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
牧羊人猛地抬头,“威龙,看在上帝的份上!他还是个孩子!我们穿着这身军装是为了什么?保护无辜!如果我们现在转身离开,把他丢在这片废墟里自生自灭……那我们和那些屠杀村民的混蛋,有什么区别?!”
他指着窗外荒凉的敌占区:
“留在这里?等于判他死刑!任务成功后,我们拿什么面对自己?用沾着这孩子血的‘功劳’吗?”
红狼抱着他的三联装手炮,眉头紧锁,语气相对冷静:
“牧羊人,我理解你的心情。但威龙说得对,任务是第一位的。我们不是慈善机构。我们是在哈夫克心脏里活动的刀子,任何额外的负担都可能是致命的。”
他看向沉睡的孩子:
“也许……有个折中的办法。我们给他留下足够的食物和水,找一个相对坚固、隐蔽的废墟把他藏好。在我们完成任务,撤离的时候,想办法通知后方的救援部队他的坐标。这……是我们能做到的极限了。也是对他,对任务,最负责的做法。”
“通知后方?”
骇爪冷冷插话,她一直在操作终端,头也没抬,“我们现在深入敌境,无线电静默是铁律。任何非必要的主动通讯,都可能暴露我们的位置和意图,招来灭顶之灾。为了一个孩子,赌上整个任务和所有人的命?”
黑狐一直沉默地看着电子地图,此刻抬起头:
“还有一个问题。就算我们冒险发出信号,后方部队什么时候能派出救援?一天?两天?一周?在这期间,他一个受伤的孩子,能躲过哈夫克的巡逻队,野狗,饥饿和寒冷吗?”
“那怎么办?”
磐石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难道……让他自己试着往回走?回多瑙河南岸?”
“十岁,腿还骨折了。”
黑狐摇头,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靠自己穿越几十公里的交战区,回到防线?可能性为零。这无异于直接杀了他。”
车厢内陷入僵局。
留下,是他的死路。
带走,可能大家一起死。
通知救援,远水难救近火,且风险巨大。
让他自己走,更是天方夜谭。
似乎每一条路,都是死胡同。
威龙闭上眼,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
作为指挥官,他必须做出决定。
一个无比艰难,可能让他余生都备受煎熬的决定。
“我们不能带着他。”
“任务……不容有失。”
“哈夫克的‘电子防卫墙’必须被撕开……”
牧羊人猛地站起来,胸膛剧烈起伏:
“威龙!”
“但是!”
威龙打断他,睁开眼,“我们也不能把他扔在这里等死!”
他看向黑狐和骇爪:
“我们需要一个方案。一个既能暂时安置他,又能在我们完成任务后,给他一线生机的方案。”
黑狐与骇爪对视一眼。
骇爪停下操作终端的手指:
“有一个办法。风险很高。”
“说。”
威龙盯着她。
“我们不能主动联系后方,但可以‘被动’接收。”
骇爪调出地图,“在我们预设的撤离路线上,有几个可能的接应点。我们可以将孩子的坐标、身体状况和我们的预计抵达时间,加密后写入一个低功耗的信标里。”
黑狐接过话:
“把这个信标和他一起,藏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信标设定为在我们预计抵达接应点的时间前后,自动激活,以极低功率、极短间隔,循环发送求救信号和坐标。”
红狼皱眉:
“信号还是可能被敌方截获。”
“功率足够低,发送时间足够短,被定向捕捉的概率会降低。”
黑狐解释,“这就像把一颗小石子扔进大海。比起我们主动呼叫,暴露的风险小得多。但这确实是一场赌博。赌我们的时间估算准确,赌信标不被发现,赌后方恰好有部队在附近并能及时响应。”
“赌赢了,孩子能活。赌输了……”
骇爪没有说下去。
“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了。”
威龙看着沉睡的孩子,叹了口气,“找一个足够隐蔽,能支撑他活到救援到来的地方。留下所有我们能省出来的食物、水和药品。设置信标。”
他看向牧羊人:
“你负责照顾他,直到我们离开。找到地方,确保他尽可能舒适。”
牧羊人重重松了口气,用力点头:
“是!”
威龙的目光扫过其他人:
“有异议吗?”
红狼沉默片刻,摇头:
“没有。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无名轻轻颔首。
磐石也点头同意。
骇爪已经开始在终端上设计加密信标的程序。
“抓紧时间。”
威龙下令,“黑狐,骇爪,确定信标设置点和撤离路线关联。红狼,无名,外围警戒。磐石,检查车辆和装备。牧羊人,准备转移孩子和物资。一小时后,我们出发。”
命令下达,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
争论暂时平息。
但他们将一个十岁孩子的生命,寄托在了一系列脆弱的“可能”和一场精密的赌博上。
这种感觉,比面对枪林弹雨更让人难受。
他们能做的,只有尽力把每一个环节做到最好。
然后,祈祷。
装甲车在颠簸与沉默中继续前行。
车外,是被战火彻底蹂躏过的土地。
焦黑的田野,炸断的树木,烧毁的村庄残骸。
道路两侧,废弃的军车残骸和来不及处理的尸体越来越多,散发出死亡的气息。
弹坑一个接一个,迫使车辆不断绕行,速度慢得像爬行。
灰蒙蒙的天空中,不时有哈夫克的“毒蝎”式武装炮艇机编队低空掠过,发出沉闷的轰鸣。
它们似乎对地面这辆孤零零的“己方”装甲车并无兴趣。
孩子的状况在牧羊人的照料下慢慢稳定,时而清醒,时而昏睡。
醒来时,他不再尖叫,只是用那双过于安静的大眼睛,警惕地观察着周围这些穿着敌人军服的陌生人。
“快到阿利布纳尔了。”
骇爪看着终端上的地图导航,突然开口。
黑狐望向窗外越来越密集的废墟:
“这地方……”
“阿利布纳尔,”骇爪接口,语气平淡得像在念百科,“伏伊伏丁那东部小镇,靠近罗马尼亚边境。传统谷物集散地,以前有个挺大的粮食加工厂。”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