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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0章 最悲伤的事情(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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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姚父之前看上去还挺年轻,只是经受了这样的煎熬,此刻的头上已经是满头白发,人也苍老了很多。

杨简没有试图去握紧,只是这样覆盖着,传递着一点微不足道的、活人的温度。

杨简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安慰姚父,不过想了想还是说道:“姚叔,你和阿姨要挺住,我想娜娜姐也不希望你们的身体也垮了。”

姚父的身体猛地一震,仿佛被这轻微的触碰和话语声惊醒。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迟滞的沉重感,将目光从那扇冰冷的门移开,转向杨简。

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空茫的恐惧之下,终于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底下汹涌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绝望和无助。

他张了张嘴,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只有喉间发出“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声响。

“对对对......我不能让娜娜看到我这样。”

饶是杨简心理强大,可是看到一位父亲此刻状态,他的心也像被这声音刺穿了。

他转向蜷缩在椅子里的姚母,慢慢地蹲下身去,让自己的视线与她尽可能平齐。他伸出手,极其轻柔地,小心地碰触了一下姚母那只死死攥着衣襟、青筋毕露的手。

“阿姨......”杨简的声音放得更轻、更缓,像怕惊扰一个极易破碎的梦:“娜娜姐她......会知道的。她知道你们都在外面守着她,一步也没离开过。而且她也不希望你们的身体垮了。”杨简把安慰姚父的话又说了一遍。

柳亦妃也蹲了下来,想说什么又感觉自己的喉咙被巨大的酸涩堵住:“娜娜姐最坚强了......从小就是,您记得吗?学唱歌再苦再累,也从没喊过一句放弃。这次……她也一定在拼尽全力,她知道你们在等她。”

姚母的身体在杨简和柳亦妃的话语中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她猛地抬起头,那张被泪水和绝望彻底浸透的脸暴露在惨白的灯光下,眼睛红肿得几乎睁不开,嘴唇因为哭泣而肿胀发紫。她失焦的目光茫然地落在柳亦妃脸上,几秒钟后,才仿佛认出了她是谁。

巨大的悲痛瞬间决堤。

“茜茜……小简……”姚母破碎的呼唤带着浓重的哭腔,她像抓住唯一的浮木,猛地伸出手,死死抓住柳亦妃的手臂:“我的娜娜……我的囡囡啊……她才多大啊!医生……医生刚才出来……说……说……呜……”她说不下去了,巨大的呜咽冲垮了堤坝,整个身体向前倾倒,额头抵在柳亦妃的肩膀上,滚烫的泪水瞬间浸透了她的衣衫,留下灼人的印记。她瘦弱的身体在柳亦妃怀里剧烈地抖动着,如同秋风里最后一片枯叶。

“我知道……我知道……”之前还弱小无助的柳亦妃在此刻变得更为坚强,她用力地、稳稳地回抱住这具被痛苦彻底摧毁的身体。她轻轻拍抚着姚母剧烈起伏的背脊,感受着那嶙峋的骨头和绝望的震动。她自己的眼眶也灼热得厉害,视线迅速模糊,但她死死咬住牙关,将涌到喉头的哽咽和酸楚狠狠咽了回去。

此刻,她不能崩塌。

杨简在一旁,用一只手将柳亦妃虚搂着。

抬起头,杨简看向旁边依旧僵立的姚父。老人的身体微微佝偻下来,那强撑的、石像般的姿态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他不再看那扇门,而是低下头,浑浊的目光落在自己交握的、同样颤抖不止的手上。一滴浑浊的泪水,终于挣脱了眼眶的束缚,沿着他深刻如刀刻的皱纹蜿蜒而下,沉重地砸落在冰冷的地砖上,裂开一小片深色的、无声的绝望。

杨简维持着半蹲的姿势,一手维持着搂住正在安慰哭泣到几乎虚脱的姚母的柳亦妃,另一只手伸过去,轻轻搭在姚父僵硬的小臂上。他没有再说什么安慰的空话,只是沉默地传递着一种无言的支撑。

走廊里只剩下姚母压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哀泣,仪器隐约的滴答声,以及头顶那盏惨白日光灯发出的、令人心悸的嗡鸣。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每一秒都被拉长成一种钝痛。不知过了多久,姚母的哭泣渐渐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噎,身体也不再那么剧烈地颤抖,只是依旧无力地靠在柳亦妃肩上,眼神空洞地望着虚空。姚父则缓缓地、动作迟滞地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佝偻着背,双手捂住了脸,指缝间有压抑不住的泪痕渗出。

杨简担心柳亦妃蹲久了腿会麻木,所以他这会儿尽量让自家小少妇在他身上借力,又让柳亦妃小心翼翼地将姚母扶正,让她靠在椅背上。

他站起身,示意小白送几杯温开水过来。水杯递到两位老人面前时,他们的手都抖得厉害,几乎无法握住那小小的纸杯。小白只能帮他们托着杯底,看着他们小口小口地啜饮,温热的液体似乎稍稍驱散了一点那彻骨的寒意,但无法融化那眼底深重的冰霜。

杨简将水递给柳亦妃后,慢慢且轻柔地替她揉着腿。

“叔叔阿姨,”柳亦妃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努力维持着平稳:“再等等。娜娜姐她……一定在努力。我们陪着她,一起等。”

说完,柳亦妃看了看杨简,她从杨简眼神里看到了鼓励,她没有在说话,只是缓缓地靠在杨简怀里。

走廊的寂静再次沉沉压下,比之前更加厚重,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等待的重量。那扇门依旧紧闭,这也给了大家一丝希望。

可能只有杨简知道希望渺茫。

只是这话不能说,有些时候,真相往往是很残酷的。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陪着柳亦妃,陪着姚父姚母一起等待最后的结果。

等待!

漫长的等待......

时间在ICU外这条惨白的走廊里,仿佛被某种粘稠而冰冷的物质彻底凝滞了。每一秒都拖着沉重的镣铐,在绝望的泥沼里艰难地跋涉。

惨白的日光灯管在头顶持续发出低微而顽固的嗡鸣,那声音如同无数只细小的钢针,不间断地钻进耳膜,搅动着本已濒临崩溃的神经。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令人作呕,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吸入带着铁锈味的冰渣,沉甸甸地坠在肺腑深处,冻得人从里到外都在发抖。它无孔不入,渗透进衣服纤维,缠绕在发梢,甚至渗入皮肤纹理,成为这绝望空间里唯一挥之不去的烙印。

在杨简怀里的柳亦妃身体有些僵直,她的双手紧紧交握,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凸起发白。所有的感官似乎都封闭了,只剩下一种尖锐到极致的听觉,死死捕捉着走廊尽头那扇厚重大门内的任何一丝微响。每一次门轴轻微的“吱呀”,每一次远处某个病房传来模糊的呼叫铃,甚至每一次护士穿着软底鞋快速走过的细微脚步声,都像重锤一样狠狠砸在她的心口,让她的身体随之绷紧。

旁边,姚父维持着那个佝偻的姿势已经太久。他苍白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两个小小的、深褐色的核桃,那是他出门时匆忙塞进口袋的。此刻,那两只核桃在他掌心被无意识地、极其缓慢地、一圈又一圈地碾磨着。

粗糙的核桃皮摩擦着他的手掌皮肤,发出极其细微、却在这片死寂中清晰可辨的“沙沙”声。那声音单调、重复,像一个古老而疲惫的沙漏,在丈量着生命最后流逝的沙粒。他的目光低垂,浑浊的视线凝固在自己那双旧布鞋的鞋尖上,仿佛那里蕴藏着宇宙间最后的答案。

偶尔,那核桃碾磨的速度会骤然加快,发出短促而刺耳的摩擦声,伴随着他喉间无法抑制的、沉闷的“呃”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胸腔里骤然碎裂。

随即,一切又归于那缓慢而绝望的“沙沙”声。

他的沉默,比任何哭嚎都更令人窒息,那是被绝望彻底掏空后,只剩下躯壳在承受无边重压的静默。

姚母靠在椅背上,身体像一滩融化的蜡,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她的头歪向一边,眼睛空洞地睁着,望着天花板上那嗡嗡作响的灯管,瞳孔里没有焦距,只有一片灰蒙蒙的死寂。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脸颊上纵横交错的、盐渍般的泪痕。她的嘴唇微微翕动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像是在无声地念诵着某个只有她自己才懂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时间对她而言,仿佛已经失去了概念。就在杨简以为她会永远这样凝固下去时,她的身体会毫无征兆地剧烈抽搐一下,像被无形的电流击中。她猛地直起一点身子,枯瘦的手指神经质地抓住老伴儿的手臂,指甲隔着薄薄的衬衫深深掐进他的皮肉里。

“老姚……”她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你说……你说里面……里面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啊?”她的眼睛里骤然爆发出一种带着绝望的希冀,死死盯着手术室的大门。

“是不是……是不是没声音就是好事?是不是……他们还在救?还在救我们的娜娜?”她的手指越收越紧,指节泛白,仿佛要从老伴儿身上榨取出一个肯定的答案,一个能让她继续呼吸下去的谎言。

姚父的手臂被自家老伴儿掐得生疼,那疼痛却奇异地让他混乱的大脑获得了一丝短暂的清明。他艰难地咽下喉头的硬块,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带着一丝他自己都不相信的、极其微弱的安抚:“嗯……没消息……有时候就是好消息。医生们……一定还在尽全力。”

姚父的声音干涩得如同沙漠里的砾石。这些话空洞得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但此刻,这微弱的谎言是唯一能支撑他自己和老伴儿不彻底崩溃的稻草。

姚母眼中的希冀之火只燃烧了极其短暂的一瞬,随即迅速黯淡下去,被更深的灰暗吞噬。她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手指猛地松开,身体颓然跌回椅背,再次陷入那无边的空洞和死寂。

只有微微颤抖的嘴唇,泄露着内心永不停止的惊涛骇浪。

时间像生锈的锯齿,在神经上反复拉扯,留下看不见血却痛彻心扉的伤痕。

窗外,天色早已彻底沉入墨汁般的浓黑。

走廊里惨白的光显得更加刺眼,更加冰冷,将几个凝固的身影投射在冰冷的地砖上,拉得细长而扭曲,如同三道绝望的墓碑。

杨简没有离开,而是在医院一直陪伴着柳亦妃。

到了深夜,大家终于得到一个好消息,姚蓓娜的病情暂时是稳住了。

不过杨简和柳亦妃也没回去,而是就在医院等待着。

等什么,其实大家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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