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圣杯降临之馆(2/2)
因为在切嗣赶来的这段时间里。
她正便踏在脚下那一圈圈不断浮起波纹的黑色水面上。
手持着一柄薙刀和那些融入黑色的黑色作战。
一切都在爱丽丝菲尔的预料之中——
那个讨厌的家伙,不可能坐视自己将这座将被烧毁的公民馆“召唤”出来。
黑爱丽放弃扎伊德,放弃对教会、学园那边的布置,不是没有原因的。
即便切嗣不主动送来那封约会的信件,她仍会在最后出现在这处尚未被烧毁的公民馆之前。
“但现在……看起来有人着急了啊。”
一边淡淡地嘲笑着某人试图在黑泥里偷袭自己的举动。
黑爱丽高高跃起,挥舞着薙刀。
那些几乎在刀刃上亮起金光的炽热气刃环绕斩出,将那些只要触动便能污染心智的黑色缎带,焚尽在空气里。
如果不是担心那些污泥把好不容易在【卫宫宅】找到的那件礼服给弄脏。以及身后的公民馆在时机到来之前绝不能有人进去——
黑爱丽根本不想理会那个家伙。
大家都是【黑圣杯】,互相破不了招的!
此刻,看着周围试图围困自己的漆黑绸布越发焦急地舞动,黑爱丽甚至还有闲心嘲讽了黑樱一句。
“哎呀哎呀,”她捂嘴轻笑道,“不同于某个家伙被人抛弃了。”
“即便是堕了的我,看样子,也还会有爱人试图来‘拯救’呢。”
话音一出,那些如同塑造牢笼般将黑爱丽困住的黑色缎带,不由得为之一滞。
——好破绽!
红宝石般的瞳孔闪烁着亮光,一抹橙红色的力量在瞬间将薙刀染红。
刺啦——!!!
某种笃定的力量将那些黑樱伸过来的触手斩断,并借此否决了她再次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嗯哼。”爱丽丝菲尔发出好听的哼唱声,“这样就没有人能打扰我的约会了。”
但这样着,黑爱丽的神色却变得有些暗淡下来。
——她为何,仍会将前来的两人称为自己的爱人和女儿呢?
脚边的黑泥,被随着切嗣接近而被变得滚烫的地面灼烧干净。
身后这座类似古代神殿般的会民馆,也似乎带上一种照片边缘被烧焦的焦黄颜色。
明明是接近正午的阳光。
这些能够维持万年的白色石材,却显有一种来自未来或者过去的老旧。
刻有浮雕的外部装潢,此刻被照射出一种黄昏的迟暮感觉。
对于黑爱丽来,即便这可能是切嗣的陷阱,但同样大大推进了自己计划的进度。
虽然Archer和绮礼没有被黑樱拿到手有些意外。
但就像黑樱同样利用和希望她借出扎伊德等人一样。
这份“有借不还”的借出,是爱丽丝菲尔故意的。
如果黑樱要利用海魔那份堪称概念性的魔性,以及【编纂事项】提供的更多“自由”。
那么黑爱丽要借此达成的,也同样如此。
对于海魔的抗争,是少有的英灵齐聚的一幕——
嗯,Assass非常无用,所以即便不在也不用在意。
甚至Rider和Lancer最后是否出现,如果计划顺利也不用太过在意。
只要Saber、Archer、绮礼,还有切嗣和自己能够出现就好了。
因为,和海魔有关的米花大桥,离会民馆近在咫尺。
而会民馆意味着什么呢?
在【编纂事项】里,【第四次圣杯战争】是在这里结束的。
如果海魔在正午发生,那么真正的午夜便可以直接让给这最后一幕。
就像她催促那些来自太阳的黑色光辉推动着时光,证明着时间处于何处。
只要来自爱因兹贝伦咨询室的【爱丽丝菲尔】存在,象征着“结束”的【历史惯性】便会悄然而永远地作用。
哪怕黑爱丽并不知道其中的细节和真相,但她能觉察出这对于自己是一个机会。
在她的计划里,只要黑樱控制了Archer和绮礼、借助着【编纂事项】杀来,她便会在证明【编纂事项】的同时,帮自己分担这份压力。
因为杀死自己的绮礼,是由【间桐樱】控制的——
这里面的矛盾之处,已经能给黑爱丽许多机会,甚至是自己对自己许下愿望的机会。
要知道,在得知绮礼和Archer,并没有被黑樱拿下的时候。
黑爱丽都做好了真的去参加那场在凯悦饭店设下的“鸿门宴”的准备。
但,切嗣却在那时给自己寄出来那封信。
黑爱丽甚至觉得,也许冥冥之中,即便脱离了那份【命运】,仍有另一份命运在引导着自己。
不需要绮礼杀死自己。
不需要一边和另一个【圣杯】争斗,一边试着将那份被编纂的事项复现。
此时此刻,来自太阳的黑色焚风,已经清空了这座本就无人的会馆里一切除了自己的嘈杂。
从来没有这么接近过。
黑爱丽从来没有这样接近过自己的愿望。
回望着这座象征着自己生命终结的会馆,即便此刻周围的一切重新变得寂静。
但一种深沉的烦闷、一份灼人的焦虑,仍然从黑爱丽心中升起,甚至如同地底涌出的岩浆一般喷薄而出。
不知为何。
她不敢踏入这座逐渐倾颓,逐渐燃起火焰的会馆。
不敢现在就去刻有仪轨的舞台的楼层。
是不安吗?
她无声地质问自己。
明明最终的结果,无论是引导切嗣亲手了结自己,还是他接受她的提议,都应该在她的意料之内。
是害怕吗?
她再次叩问自己的内心。
明明已经料到了切嗣也许会失望而愤怒的斥责,明明已经料到了伊莉雅也许会不解而冷漠地拒绝。
明明刚刚战胜了另一个【黑圣杯】。
甚至,是通过切嗣和伊莉雅对自己的爱来宣布了自己的胜利。
这样有些崇高的证明,似乎反而紧接着抽走了爱丽丝菲尔的力气。
她不得不将手中的长柄薙刀重重地拄在地面,将它当作依靠支撑起自己。
心脏跳动得从未如此之快,比过去在任何战场上都跳动得更为急促而剧烈。
“我这是怎么了?”爱丽丝菲尔颤抖着自言自语,“都走到了这样的地步,难道自己还会感到紧张吗?”
答案是肯定的。
当然会感到不安吧。
一定会感到害怕吧。
甚至,那肯定是撕心裂肺般的不安,一定是深入骨髓般的害怕。
爱丽丝菲尔脑海里闪回着那些画面——
那些旧日在城堡中、在雪原上和切嗣、伊莉雅共同拥有的时光。
那应该是非常非常久远的时间以前了,隔着无数的血与火。
但她如今仍能回忆起其中的每一分每一秒,认出画面中每一个微的细节。
即便现在黑爱丽不断告诉自己,即将面对的女儿和丈夫绝非记忆里的“他们”。
然而,面对着试图拯救自己的切嗣,面对着试图服自己的伊莉雅。
不知不觉中,那份心中的情感,已经到了如此按捺不住的程度了。
她无法,也难以将这对正在艰难闯过焚风的人。
将即便目睹了她此刻面目全非、与【爱丽丝菲尔】相去甚远的行径后,仍然执着地伸出手,试图将自己拉出深渊的丈夫和女儿,视作毫无干系的陌生人。
“嗯,我已经提前把会馆里所有的普通人都赶走了。”
爱丽丝菲尔只能这样喃喃地安慰自己。
她甚至感到一种几近怨怒的恼恨:
恼恨黑樱不继续对自己进攻;恼恨切嗣给自己寄来的那封充满温情信件;恼恨黑樱的计划没有顺利而且像自己想得那样成功。
如果Archer和绮礼在黑樱手中,爱丽丝菲尔便有理由在这里拒绝切嗣,或者不拒绝切嗣。
但她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这是她最好的一个机会。
然而,如今这个机会却令黑爱丽感到一种绝望。
如果自己一定要许下那个愿望,那么这个切嗣和伊莉雅一定会……
目光穿过障碍——即便这样使用力量堪称浪费,但爱丽丝菲尔已经不想思考那么多了。
看着那已经迈出车门,在不断吹拂、甚至突然狂风大作的环境里,仍艰难地、坚定地向着自己前进的切嗣和伊莉雅。
“你们为什么要过来呢?!”
“你们怎么还不停下呢?!!”
黑爱丽几乎要这样嘶哑地喊出声来。
“为什么不远远的,像过去那样,用那把枪支对准自己,射出能杀死自己的【起源弹】呢?!”
有那么一瞬间,爱丽丝菲尔甚至后悔自己在过去造成了如此多的伤亡。
如果没有那些死亡,那些罪恶,自己应该就能很开心地、没有顾虑地走上前去,和丈夫还有女儿拥抱了吧。
为什么这个切嗣和过去的那些不一样?
黑爱丽不得不这样想,不能不这样想——
为什么这个切嗣,偏偏和过去的那些不一样?
即便是她自己的切嗣,她自己的伊莉雅,恐怕都难以接受自己变成如今的样子。
为何切嗣偏偏突然不选择那个简单的、救下“多数”的抉择?
黑爱丽的思绪一时纷乱至极,她又想哭又想笑。
如果在一开始遇到的、其他的切嗣这样做。
不定自己便会答应他,放下那些内心的执着了吧。
远处视野的尽头,传来那个被父亲牵着的孩子的呼唤声。
“妈妈——!”
这道声音几乎要震动爱丽丝菲尔的灵魂。
手中的薙刀,如同烫手的烙铁一样,突然发出铿锵的声响,被毫不犹豫地扔在地上。
脚步自然而然地动了起来。
看到那个孩子时,黑爱丽便什么都不想想了。
“伊莉雅——!”
【爱丽丝菲尔】这样呼唤着。她的脸上不自觉地绽放出一抹最为纯粹、最为动人的微笑。
此时此刻,一个母亲就向她曾经失去的孩子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