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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降临黑土村(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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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贫瘠的乡村像被抽干了骨髓般榨尽了生机,大白天的村道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风裹着枯草碎屑掠过断墙残垣,卷起的沙砾打在斑驳的土墙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却连半声犬吠、一缕炊烟都摸不着痕迹。

整个村子像被一层无形的灰雾笼罩着,连阳光都透着一股子死气,落在地上泛不起半分暖意。

干裂的土块在惨白日光下泛着尸蜡般的暗黄,一脚踩上去便簌簌碎裂,露出底下更深层的焦黑。墙根处爬着发黑的苔藓,黏腻地扒着墙皮,像是凝固的血污。

不知是谁家歪斜的木门虚掩着,门轴锈迹斑斑,风一吹便发出“吱呀”的哀鸣,听得人头皮发紧。路过的人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仿佛稍大声些,就会惊醒沉睡在这片土地下的恶鬼。

村头那棵老树早就枯死了,光秃秃的枝桠像鬼爪般伸向天空,枝桠间缠绕着些灰蒙蒙的蛛网,几只黑蚂蚁顺着干枯的树干爬来爬去,不知在搬运着什么细小的东西。

天空中突然滚过一道闷雷,沉闷得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震得脚下的土地微微发颤。田埂边,一名佝偻的老妇人缓缓抬头望向天。她穿着一件打满补丁的粗布黑衣,布料磨得发亮,领口袖口都起了毛边,露出的手腕干瘦如柴,皮肤皱得像老树皮,上面还沾着些暗红色的污渍。

那空洞麻木的眼神里蒙着一层灰翳,平日里只剩死一般的沉寂,此刻却难得地透出一丝转瞬即逝的着急,嘴角的皱纹拧成一团,显得格外狰狞。

“你这个克夫的贱货,天马上要黑了,那些鬼东西要出来了,你倒是用点力呀!”老妇人尖利的嗓音划破死寂的村道,带着毫不掩饰的刻薄与怨毒。

她身前拉着一辆破旧的牛车,车辕被磨得光滑,车轮上沾满了泥泞和枯草。推车的是她的儿媳妇,一个身材高壮的女人,同样穿着粗陋的灰布衣裳,衣裳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结实的肌肉线条。她的头发胡乱挽在脑后,几缕散乱的发丝黏在汗津津的额头上,脸颊被日光晒得黝黑,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显然已经耗尽了力气。

牛车上盖着一块发黑的破麻布,底下不知拖着什么重物,沉甸甸的,将泥泞小路压出了两道深深的车辙,辙沟里积着浑浊的泥水,随着牛车的移动溅起细小的泥点。婆媳俩一前一后,卖力地往家里拖拽,老妇人拉着车绳,时不时回头咒骂几句,儿媳妇则躬着身子,双手死死按住车沿,脚步沉重地往前挪,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摇摇欲坠。

牛车的轮子发出“哗啦啦”的刺耳声响,在这片死寂的村落里显得格外突兀,也许是这座破败瓦屋里唯一的活气。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但听到雷声后的村民们早已慌不择路地躲进屋内,家家户户都早早关上了大门,窗户也都被厚实的木板封死,钉得严严实实,彼此之间不留一丝缝隙,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都隔绝在外。

远远望去,整个村子的房屋都像一个个紧闭的棺椁,透着说不出的阴森。

之前还是勉强算得上清明的天空,眨眼之间就被乌云彻底遮蔽,昏暗了下来。

周围不再是一片死寂,而是响起了淅淅索索的声音,像是有无数细小的东西在草丛里、墙缝间蠕动。停留在老树枝梢上的几只“三眼乌鸦”“呀——呀——”叫了两声,声音嘶哑难听,随后扑棱着翅膀,仓皇地朝着远处飞去,消失在铅灰色的云层里。

“咔嚓!”一声脆响,牛车刚勉强推进院子,老妇人累得直喘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像是要炸开一般,但她顾不上歇息,立马转身死死关上沉重的木门,用一根粗壮的木闩牢牢插住。

她从破旧的粗布口袋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火折子,手抖得厉害,好半天才吹亮,借着微弱的火光,点亮了桌子上唯一一盏红油灯。昏黄的灯光摇曳不定,将婆媳俩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斑驳的土墙上,像是两个扭曲的鬼影。

随后,老妇人又快速从供桌上拿起一根红香,借着油灯的火苗点燃,插在门边的一个小小的香炉里。红香燃起一缕细长的青烟,散发出一种奇异的香气,混杂着淡淡的血腥气,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刚插好红香,木门就被什么小东西“咚”地撞了一下,力道不大,却带着一股阴冷的寒意。紧接着,门外传来一阵尖锐的怪叫声,那声音像是指甲划过玻璃,刺耳至极,随后又是几下撞击,显得格外不满足。直到那股奇异的香气顺着门缝飘了出去,门外的小东西像是嗅到了克星一般,发出几声不甘又怨毒的嘶鸣,随后便没了动静,想来是已经离开了。

屋内,牛车突然发出“嘎吱”一声不堪重负的声响,随后轰然倒塌,车轮歪在一边,车板断裂开来。一个男人从车上滚了下来,“咚”的一声砸在地上,坚硬的青砖地被砸得裂开了两道细纹,还碎了两块地砖。

那人双目紧闭,眉头紧锁,正是陷入昏迷的李威。他穿着一身质地精良的青色锦袍,锦袍上绣着暗纹,虽然沾了不少泥土和污渍,但依旧能看出用料考究,与这破败的村落格格不入。

“这男人看起来不胖,怎么比死去的大郎还重这么多?他是不是死了?”老妇人扶着门框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她走到李威身边,用脚尖踢了踢他的腿,语气里满是抱怨,又带着一丝好奇。婆媳俩忙到现在,总算是把这男人运回了家,此刻都累得够呛,瘫坐在一旁的矮凳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看他身上的布料倒是精致得很,针脚细密,料子也顺滑,应该是城里富户人家的公子哥吧!”儿媳妇用粗糙的手背擦了擦满头的大汗,汗珠顺着她黝黑的脸颊滑落,滴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她伸出粗壮的手指,轻轻摸了摸李威的脸蛋,那触感细腻光滑,与她自己粗糙的皮肤截然不同。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随即又被一种诡异的笑意取代,嘴角咧开嘴巴露出大黄牙,看得人不寒而栗。

“你这个克夫的贱货,发什么春!”老妇人见状,立马厉声呵斥道,眼神里满是厌恶,“这模样倒是生得俊俏,虽比不上咱家阿牛,但也算是周正了。要是十年前,倒是可以给我们牛家借个种,可现在这世道,养活自己都是个问题,哪家的娃娃能活下来?”她说着,又踹了李威一脚,像是在打量一件货物,而非一个活生生的人。

老妇人口中的阿牛,是她的独子,也是儿媳妇的丈夫,三年前在一次“上供”时出了意外,没能回来,自那以后,儿媳妇就被冠上了“克夫”的罪名,日日受着老妇人的磋磨。可这村子里的女人,大多命运多舛,能活下来就已是万幸,谁也不敢多言。

没过一会儿,屋子里响起了“沙沙”的声响,铁器在磨刀石上摩擦,发出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诡异,让人头皮发麻。

“婆婆,斧头磨好了。”儿媳妇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一把刚磨好的大斧头。那斧头通体发黑,刃口却闪烁着冰冷的寒光,一看就异常锋利。斧柄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像是浸透了干涸的血迹,握在她粗壮的手里,显得格外狰狞。

“这次用大斧头吗?也好。”老妇人点了点头,正在灶台边起锅烧水,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泡,蒸汽顺着锅盖的缝隙往上冒,氤氲了她的脸,“这家伙体壮如牛,看着就结实,估计也不是普通人,刺刀怕是对付不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往灶膛里添了几根柴火,火苗“噼啪”作响,映得她的脸忽明忽暗。

“把他绑好了再杀,不然挣扎起来,血弄得到处都是,就浪费了。”老妇人叮嘱道,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别和上次一样,弄得满地都是,打扫起来麻烦得很。”

“知道了,婆婆!”儿媳妇应了一声,她的力气显然远超常人,这把大斧头目测重量明显超过百斤,她却单手就能轻松举起,抡动起来也毫不费力,脸上甚至看不到丝毫吃力的表情。

她走到李威身边,弯腰将他拖拽起来。李威虽然昏迷不醒,但身材高大,重量不轻,她好不容易才将李威拖到厨房中央的一个铁架子旁,那铁架子是用粗壮的铁条焊接而成的,上面布满了锈迹,还染着一些褐色的硬块,显然是干涸已久的血迹。这铁架子原本是村里富裕的时候用来捕杀大型野兽的,如今却成了她们处理“猎物”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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