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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最下方的囚徒(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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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难受……”

弃良捂着胸口的伤口,佝偻着身子蹲在血洼里,声音哽咽得像个迷路的孩子。刚恢复的神智还带着几分混沌,可锁骨链的压制一退,那些被魔性吞噬的记忆便如潮水般涌来——死去爹娘的慈祥面容、兄弟姐妹厮杀时的狰狞眼神、自己为了活下去吞噬第一颗命核时的绝望……那些他曾刻意遗忘、甚至根本记不起的画面,此刻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一般,只有细碎的呜咽溢出。眼眶瞬间红透,大颗大颗的泪珠砸在满是血污的手背上,混着墨绿色的魔血,晕开斑驳的痕迹。

廖关过站在他身前,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掌心传来的温度不算温暖,却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痛苦的感觉,总是好过麻木。”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即便是林间的野兽,也会为失去同伴悲伤,何况是人。”

这话像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弃良情绪的闸门。

就在此时,弃良体内突然泛起异动——那些未消化的命核感受到他情绪的波动,竟再次躁动起来,一股浓郁的黑色魔焰从他胸口的伤口处升起,顺着经脉快速蔓延。但这一次,魔焰没有引发混乱,反而像有了指引般,一边压制着失控的魔性,一边在他周身缓缓流转,火焰的光芒随着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更凝练几分。

这并非偶然。

是第六层雕像蕴含的《九转化道经》之力,在他恢复神智时悄然渗入体内,起到了根基性的镇压;而廖关过那句“痛苦好过麻木”的点拨,才是真正的关键——它让弃良不再抗拒那些被遗忘的情感,反而借着喜怒哀乐的“人性”,与命核的“魔性”形成了微妙的平衡。

“呃啊——!”

弃良发出一声混杂着痛苦与释放的嘶吼,周身的黑色魔焰骤然暴涨,又猛地收缩,尽数涌入他的命核。那些缠绕在本源命核外的异种命核,竟在火焰的灼烧下,化作缕缕精纯的能量,被他的本源命核缓缓吸收——这一次,不再是粗暴的吞噬,而是真正的“消化”。

束缚被彻底打破的瞬间,所有的情绪如决堤的洪水般爆发。弃良再也忍不住,抱着膝盖蹲在地上,放声痛哭起来。哭声里有失去亲人的悲恸,有被迫吞噬命核的愧疚,有沦为疯魔的后怕,也有重获神智的庆幸。那哭声嘶哑而真切,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盖过了血洼流淌的轻响。

廖关过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打扰。他看着弃良的黑色魔焰渐渐稳定,化作一层淡淡的光晕笼罩在体表,看着那些异化的痕迹彻底消退,露出一张虽布满伤痕、却已恢复人形的脸。直到弃良的哭声渐渐弱下去,身体一歪,重重倒在焦土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他哭累了,沉沉地睡了过去。

月光透过大殿顶端的破洞洒下,落在弃良沉睡的脸上,也落在廖关过的黑金铠甲上。第六层的厮杀早已落幕,焦土上的血渍渐渐凝固,只有那尊雕像依旧矗立,仿佛在见证这场“疯魔归人”的蜕变。

廖关过的目光死死锁在雕像身后的洞口,那里的黑雾浓得像化不开的墨,连破妄之眼的紫金光芒都只能穿透寸许。一道声音在耳边回荡,不知道从哪个具体方向传来,反倒像整个空间在共鸣——千人间的吟咏交织成厚重的声浪,带着金石摩擦般的质感,每一个字都像小锤般敲在耳膜上,顺着神经往识海里钻。

他刚压下的冲动竟又隐隐抬头:修罗战体在体内流转的煞气与声音产生了微妙的共鸣,仿佛那“最下层的力量”本就与自己同源。

完整的《九转化道经》、能压制修罗本源的法门、甚至比战体更强的力量……这些念头像藤蔓般缠上心头,让他指尖微微发麻。

“快过来——快过来——”

黏腻的低语像湿滑的毒蛇,顺着冰冷的石阶蜿蜒爬上来,钻进廖关过的耳孔。那声音裹着一层甜腻的蛊惑,尾音却藏着不易察觉的颤栗,“我这里有你最想要的力量,快到最下层来……”

廖关过的瞳孔猛地一缩,眼前骤然晃过片猩红的幻象,指尖竟不受控地向下方漆黑的阶梯探去。但这恍惚只持续了刹那——他喉间低喝一声,周身骤然涌起沉凝的气浪,肩背的肌肉猛地贲张,紧贴皮肉的黑金铠甲瞬间发出“咔嗒”的金属脆响。

铠甲表面镶嵌的暗金色焰纹本是沉寂的,此刻竟如被点燃的灯芯般骤然炸开细碎的金芒,顺着甲胄的沟壑疯狂跳动,连带着他额前垂落的碎发都被气浪掀得向后飘起。

“你是谁?”他的声音比脚下的玄铁石阶更冷,右手下意识按在腰间的剑柄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藏头露尾躲在哪里?”

“我在最下层……”那声音似乎被他的反应勾得愈发激动,沙哑的声线里混进了急促的喘息,像濒死的野兽抓住了猎物的气味,“只要你踏进来,我便给你毁天灭地的力量——翻覆王朝,屠戮仇敌,任你为所欲为!”

“哈哈哈——”

狂放的笑声突然炸响在空荡的塔层里,廖关过笑得身子微微后仰,肩头的铠甲随着动作撞在身后的石壁上,发出沉闷的回响。黑金铠甲上的焰纹被这笑声震得剧烈震颤,金芒忽明忽暗,竟有细碎的火星从甲缝里溅落,砸在石阶上化作一缕青烟。他笑够了,才直起身,嘴角依旧勾着抹嘲讽的弧度,眼神却冷得像淬了冰:“就凭你?也配谈‘为所欲为’?”

他向前踏出一步,沉重的铠甲压得石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真有这能耐,你早掀了这魔塔的天,何苦像只耗子似的躲在阴沟里装神弄鬼?”

话音顿了顿,他故意拖长语调,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精准扎向对方的痛处:“没实力就乖乖憋着。在守心道长眼里,你怕是连提鞋的资格都没有——顶多算个被铁链拴着、供人取乐的小丑罢了。”

“放肆!!狂妄!!”

那声音瞬间炸了锅,甜腻的蛊惑像被烈火烧尽的蛛网般荡然无存,只剩下濒临失控的歇斯底里。声波在狭窄的塔道里疯狂冲撞、反弹,竟震得头顶的碎石簌簌掉落,石壁缝隙中渗出的黑雾愈发浓稠,像融化的沥青般顺着墙皮往下淌。

廖关过眉头猛地蹙起,左臂下意识横在眼前挡开溅落的石屑,黑金铠甲的肩甲与石屑相撞发出细碎的脆响,而甲胄表面的焰纹非但没有黯淡,反倒在这暴怒的声波中愈发炽盛,金芒如跳动的火舌,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对抗。

下一秒,黑暗洞口里的黑雾如沸腾的墨汁猛地掀起数丈高,卷着无数扭曲的黑絮拍向洞壁,发出“噼啪”的异响。那道声音陡然炸响——先前若有若无、似裹挟着千人低吟的调子,此刻陡然拔高千倍,化作尖锐刺耳的魔音。那声音不再是声波,反倒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密密麻麻地扎向廖关过的识海,连空气都跟着泛起细碎的震颤。

廖关过只觉太阳穴突突狂跳,额角的青筋瞬间绷起,像要撑破皮肤。脑子里像是被塞进了一面被乱棍狂敲的铜鼓,“嗡嗡”的轰鸣里混着撕心裂肺的尖啸,直搅得他眼球发胀,眼前阵阵发黑,连视线都开始模糊。

他右手紧握着修罗长刀,指节泛白得几乎要嵌进刀柄的鲛皮缠绳里,刀身在颤抖中发出细碎的“嗡鸣”,连带着他的整条手臂都在不受控地轻颤。黑金铠甲上的焰纹竟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金芒像风中残烛般明灭,显然连这具神兵铠甲都感受到了精神冲击的威压。

这已不是单纯的蛊惑,而是赤裸裸的、要撕裂神魂的精神绞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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