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杰利·查拉图事件簿(五)(1/2)
杰利·查拉图事件簿——改天换地
……
西里斯·格兰杰快步穿过蜿蜒曲折的街巷。
雨伞已经破了,表面板结的破旧羊毛大衣挂着数不清楚的污浊的黑色水珠,散发着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
东区的巷子一如既往,世界翻天覆地的变化似乎并未影响到这片古老又年轻的贫瘠之地,无序和败坏依然横行,日复一日的滋生着罪恶。
即使西里斯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那些赤裸裸的、血淋淋的目光,也未放过他。
生活在钢铁丛林里的恶狼虎视眈眈,从附着着红砖的“山丘”里、起皮的“铁树”下、淤泥覆盖的“硬沼泽”上,投来不加掩饰的贪婪。
这些视线怀抱着可怜瘦弱的西里斯,让他眼前出现幻觉。
他觉得自己并不是来到了数个世纪之前,而是被丢进了陌生的远古。
没有道德,没有律法,更没有所谓由人来制定的种种旨在保护个体与群体的条条框框。
他行走在名为废墟的荒野,赤身裸体。
但这一切都不是最恐怖的,天上那轮畸形且诡异的红月,妖异的绯红一刻不歇的注视着他,像是要将他灵魂从肉体中剥离,迷乱他的一切认知。
无数证据表明,无数可憎的恐吓永无止境的提醒着他,他确实离开了故土,一去不回。
昨日凌晨两点三十五分,伦敦牛津大学大学生西里斯·格兰杰一如既往的半夜起床。
他的身体不好,每晚都生活在肺部阵痛的折磨下,那可怕的痉挛如一只无形的铁爪,扼住他的内脏,还有生命。
一到晚上,他总是要惊醒那么一两回,从床上爬起,靠止痛药来延续睡眠。
可昨日,昨日……昨日全都变了。
是上帝对他开了玩笑。
还是熟悉的凌晨,还是熟悉的疼痛,却不见熟悉的月光。
绯红污染了他的双目,最开始他以为是附近街区青少年的恶劣玩笑,他没有在意。
直到他依照身体的肌肉记忆,迷迷糊糊摸向床头,没有熟悉的触感,反倒被一阵冰凉刺痛时,他才意识到变故的到来。
花了不菲金额租赁的公寓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贫民窟都不会出现的肮脏简陋环境。
身上的衣服也变了,不再是柔软舒适的睡衣,粗糙坚硬的棉麻衬衣刮的他皮肤生疼。
就连他自己,也不再是他熟悉的模样。
他的肺不痛了,病症好了,像是命运无情又愚蠢的灵机一动,用时光抚平了他身上无形的伤疤,完成了他日夜期盼的愿望。
只是这代价实在庞大。
作为社会学兼修近代历史的学生,他几乎是第一时间·意识到了现在环境所处的年代。
维多利亚时期。
毋庸置疑,两百多年的向前追溯换来了价值难衡的健康。
他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只知道,在他来不及证明是梦境还是幻觉为他开了这恶劣玩笑之前,更大的“惊喜”已静候他多时。
房间里全是血。
床上,地板,四周的墙壁,天花板,所有的家具和凡是能留下血液的地方,到处都铺满了红色。
而那些狰狞的痕迹又揭示了,所有散发着腥味的液体的来源,均是一致的——都出自他正在蠕动着愈合的颈动脉以及各处血管。
是的,西里斯·格兰杰真正苏醒后看到的第一幕,便是这样恐怖的图景。
他跌落至完全陌生的环境,浑身皮肤无一处是好,翻开的、撕裂的血肉当着他的面扭曲着缓缓闭合,掩耳盗铃。
好像这样就能让他忘却一切,重新陷入睡眠。
呼……
岔路口,西里斯停下了脚步。
前方是一座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方正建筑,补了一遍又一遍的铁门巍然屹立着,守护着门内与东区格格不入的平和。
据他从东区少有的一家咖啡店老板那听来的,这是一家济贫院。
一家和王室隐隐有着牵扯的济贫院。
虽然最初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歇斯底里的恐慌,但在逃离现场之后,西里斯还是用行动证明了他学历的含金量。
他以最快的速度收集了他能够搜集的一切信息,并毫无障碍的分析出真正的现状。
不是什么时间旅行,也不是被人绑架到了大型真人秀现场,不幸成为《楚门的世界》第二部的主角……
他穿越了。
是的,他穿越了!
这里确实很像十九世纪维多利亚时代的伦敦,很像很像,可绝不是他熟悉的那个伦蒂恩尼。
耶稣啊!
他的世界可没有什么黑夜女神和风暴之主!
蒸汽与机械之神?
哈!虽然他是土生土长的英国人,年龄也大了一些,赶上了二十世纪到千禧年的跨年夜,可他也是玩过Warhar的,总不能GW真凭着那辆破烂装甲车平推了三岛吧?
我的上帝,开什么玩笑,大英虽然落魄了,但是信一战老古董打赢下两常,还不如信他是亚瑟王。
西里斯一万个不愿接受现实,可现实就是如此,他真真切切的穿越了。
而且很不理想,他穿越的时间貌似相当尴尬。
从路上粘贴的告示和他捡到的大把大把别人不要的报纸上能看到,这个和日不落很像的国家——鲁恩,刚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败仗。
比一战后的德意志还有过之而无不及:皇帝身亡,政府垮台,军队纷纷倒戈投降,全境被外国占领……唯一的还过得去的,也就是没有签署什么赔偿条款。
不过西里斯不觉得这是好事。
哪怕他才穿越过来满打满算一天,他也清楚的知道:鲁恩已经丢掉了所有主权,国家名存实亡。
好听一点,这是战胜国对战败国的管制,是正义对非正义的教化,是宣称方对逆贼的讨伐,那现实一些呢?
无非成王败寇,奴役上下。
被丢来这个地方,真不知是好是坏。
昨夜,西里斯用尽身上最后一点钱,在东区随便租了个单间过夜,彻夜未眠。
他一晚上都在祈祷,向上帝,向女王,甚至在苏格兰濒临消亡的古老信仰。
无一回应他。
他和那轮红月对视,诉说着心底的懦弱。
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遭遇这一切,他不知道他有生还能不能回到熟悉的家乡。
一夜过去了,他丧家犬般毫无尊严的哀求了一夜。
然后,他擦干眼泪,失去了所有表情。
答案一直在那,相当明了,既然避无可避,也只有接受。
客观现实不因他个人意志而改变,抱怨没有用,自暴自弃只会死的更快,他能做的就是尽快的适应,用尽全力活下去。
昨天凌晨他的穿越绝对不是巧合和偶然,那些血不是自然爆裂才从他的血管里喷到天花板去的,那是手术刀的杰作。
只有熟练的医生才能在不让目标暴毙的前提下,放那么多血。
毫无疑问,这具身体的主人——汤姆·史密斯,一个听起来就很可笑,西里斯根本没打算借用,也不会记住的名字——绝对不是自然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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