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章 有妖风(2/2)
它凝固在亡海的裸地上,浑然一体的覆盖了嶙峋的大山苍劲的森林,变成一天天在变坚硬的混沌的水,鱼儿游得越来越艰难,船也划得越来越慢。
而人,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征服这片海洋的权利,人只会在这如同沼泽一般粘稠的海水里越陷越深,越挣扎越往下坠,从脚到头一点一点被吞噬。
他抱着灯火都是偶然熄灭的观念,想给来到这儿的外来人找开脱,他的背后被惨白的月光和树叶的黑影上成一盘围棋。
无论谁赢谁输对他来说都没好处或坏处,可他却要设身处地为一方着想,助他赢。
与后背不同,凌沉的正面是阴昏的,他以无论是灯光还是月光都照不到的角度半俯着身子。
他的脸色黑得很难看,仿佛是被层层叠叠的黑云遮挡了,好似在人注意不到的地方,冷热气流急速的碰撞,有放射状的闪电在蛰伏,等待随时随地惊雷裂地式的爆发,将死寂的气氛雷鸣电闪的砍杀。
不肯走是吗?凌沉煞白的手骤然紧握,骨头好似是从外面刺进去的刀片,道破了他想怎样赤手空拳把人打死的冲动。
他的目光往上抬了点,他的眼睛已适应当下的环境和明亮度,他明明就能看见洞门那儿有两道反客为主黑影闪过来闪过去,好像在诱引他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你给我去睡觉。”他压住被愤怒的气焰冲动的声带,尽量让尖锐的颤动的嗓音稳定。
凌沉蠢蠢欲动,他想报复来找他茬的人,不想被箫飒看见。
箫飒的笑容僵在脸上,成了深深的问号,手和脚也停下来,他不晓得凌沉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有说有笑吗?怎么突然就成这个样子了?一点灯油的小事,有必要弄得一拍两散吗?
箫飒就一直盯着他,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现在的凌沉和某时某刻的自己很相似,总是在快乐的时候突然脸就阴沉下来的。
“我什么都答应你了。”凌沉双目顿然一缩一张,犹如拉紧的满弓,顷刻间把两支箭矢刺进箫飒的眼里。“给我去睡觉,不许问为什么?”
骤雨初歇,箫飒还没将箭矢从眼中拔出来,更大的伤害接踵而至。
凌沉握紧的拳头不分青红皂白,第一拳居然是送给箫飒的,这样才足以解他心头的恨和气。
凌沉是用拳头抡他,但这次抡打击中箫飒想脸颊后又往下划了一段距离。
凌沉的这个拳头,影响的面积就和一个耳光那么大。
箫飒的脸立即肿了,吃瓜群众表示目瞪口呆,大概连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月光和烛光都要相互撕扯推搡了。
打完箫飒后,凌沉保持着挥拳后的动作,没立即撤回,可见他也有点意外,他竟不由自主地对箫飒造出了这种伤害。
回过身来后,他愧疚地眼神急速掠过茫然彷徨的箫飒,他觉得无地自容,旋即他手放在栏杆上,人轻盈地跳下高台,松开手的下一秒他就落在了地上。
他跳下高塔时对箫飒轻飘飘地说了句,你也回去,我也回去,声音轻得就好像是箫飒的幻听。
他的声音仿佛是两块打火石相互摩擦发出的,有点嘶哑,也有点硝烟的味道。
箫飒迟钝地望着他回茅屋的背影,看到茅屋他就想起了人间诗人杜甫写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茅飞渡江洒江郊,高者挂罥长林梢,下者飘转沉塘坳。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忍能对面为盗贼。公然抱茅入竹去,唇焦口燥呼不得,归来倚杖自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