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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众叛亲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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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罢,也垂下了眼眸。

沈安若,淡淡一笑,“是啊,君命不可违,又何必命你等前来游说?”

那笑意清浅,却未达眼底,反而漾开一片冰凉的嘲讽。

“二娘,你呢?”她转目移向陈婉容,其声已越发低沉,每个字都像是压在紧绷的弦上,“二娘是否也认为,本王应该顺应圣意?”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钉在陈婉容身上。

只见她缓缓抬起眼,脸上那惯常的、无懈可击的温婉笑容丝毫未变,甚至更柔和了几分。

她并未立刻回答,而是先缓叹一声,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怜惜与为难。

“安若,”她开口,声音慈爱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我知你心气高,志向远,不同于寻常闺阁女子。这深宫…于你而言,的确像极了牢笼,困不住你这只凤凰。”

她稍作停顿,悄然间又字字句句披上了‘皆为你好’的外衣,“也正因你非凡俗,更应看清时势。陛下之心,坚如磐石,岂是我等就能动摇的?现下,已并非是在游说你,而是天命所向。若抗拒,伤的不仅是天家颜面,更是沈氏满门的前程,乃至…安危...”

她向前微倾,姿态亲昵,话语却如钝刀割肉:“你自幼聪慧,当明白‘顺势而为’方是智者之选。雷霆雨露,莫非天恩。这皇后之位,是天下女子求之不得的尊荣,于你,纵是枷锁,又何尝不是一种…至高无上的权力?有了它,你或能庇护更多你想庇护之人,成就些…在宫墙外做不到的事。”

陈婉容的目光紧紧锁着沈安若,语气愈发恳切,也愈发显得不容置疑:“为你自己,也为沈家,更为齐家,你…推不得...”

沈安若静静地听着,面上那抹淡笑始终未曾褪去,只是眼底的寒意已凝成实质。

她轻轻颔首,似在赞同,随即缓步走向窗边,望着庭中一片秋海棠。

此刻,房内早已鸦雀无声,只闻她衣袂拂动的微响。

良久之后,她才微启朱唇,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又像一道惊雷劈落在这死寂的房中,“所以,二娘的意思是,为了沈家和齐家,本王就该主动将自己锁入金笼,折断羽翼,去换一个所谓的‘至高无上’?”

她蓦地转身,目光如利刃般直刺着陈婉容那双精心维持着悲悯的眼眸。

“却不知...”她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陛下是否知晓,今日你等如此尽心尽力,为君分忧呢?”

陈婉容只觉身体火辣辣的,她能听出沈安若的讥嘲,可她身为沈安若的二娘又绝不可在众贵妇面前失掉颜面。

——她已经很克制了,她又怎会不知沈安若要一生守护齐家的决心...

——可,守得住吗?别忘了,她可是在王府庭院中候了近三个时辰,期间她不知想过多少办法,理顺过多少头绪。遗憾的是,皆是死路和无果。

——她很清楚,牵绊沈安若的并不是一两人的性命,而是三大家族和整个北疆的生死存亡。不止沈府、镇北王府、赵府会受牵连,恐大襄境内还会引发灭国级的战事。

她这人没什么长处,既不会做饭也不会烧汤,只是作为监察御史陈有道的女儿,打小自带几分敏锐。

——她爹可是个处处得罪人的主,她再不小心谨慎些恐也活不长。

她深知圣上此举绝没有那般简单,更何况昨日沈安若还破了“云阙阁”的窗。

若,圣上真心想册封沈安若为后,又怎会放任沈安若破窗而不管呢?

她不算聪明,却也绝不傻;虽未知全貌,也从下人口中得知了沈安若昨日是被人抱回王府的,且还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她能想到圣上想用强,也能想到圣上绝非真心,只是看重沈安若手中的兵权。

再加上一大早就有诸多贵妇上门,也通过寒暄得知了一众贵妇的用意。

问题是其中有很多人她压根就没打过交道,今日就忽然嘘寒问暖,姐妹相称了,又让她如何不起疑?

要知道,她曾经可是众多贵女避之不及、且没人愿娶的女子;虽在无奈下嫁给了沈天挐,可沈天挐一直对她极好,她后来也的确爱上了。

既深爱,就必护之。

眼下,沈天挐不在景都,她也势必要为沈安若撑腰;可她毕竟人微言轻,纵使想为沈安若撑腰也断没那个能力。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不露声色地拖延时间。

她曾试图将这一想法提前告诉沈安若,怎奈沈安若身侧一直有北疆将领守着,她根本无法近身。

或许,只有先打发走一众贵妇,才能赢得更多逃离的机会。

但首先,不能使身侧的贵妇们有所察觉,所以,她只能顺势而为,先做了“帮凶”。

——人固有一死,能为沈安若而死,她觉得值。

——不为任何,当下这种情况她也不敢再奢求什么,只为一口气。

——至少,她死后,不会被世人唾弃;她虽是沈安若的二娘,却决意在死后能扬眉吐气。

有时,女人的想法就是如此简单,甭管有无心机谋略,到了最后关头只要能坚守住一个目标便好。

这目标可以不伟大,甚至可以微不足道,却足以能成为她们为之赴死的信念。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氛围骤转,沈安若要以一敌众之刻,一道身影竟大步入房,霸气拨开人群,立身在了沈安若眼前。

“大丈夫有所为而有所不为,安若你虽不是大丈夫,却是三十八万镇北军的主帅,亦是如今的北疆之主!”

这说话的语气,不用说也是沈安若的外翁陈有道,永远正气凛然,永远苍劲有力。

他身姿挺拔如松,目光如炬,仿佛是那沙场上号令三军的将军。

“陛下既有意封你为后,你就该以守护苍生为己任,以稳固大襄基业为根本!”他声若洪钟,带着不容置疑;他的话并没有完,一个代表绝对正确的人,又怎会两三语就能结束掉自己的正义言语呢?

“君为臣纲,此乃天地正理!岂容你我臣子妄加揣测,甚至抗拒?!”

他环视一周,目光扫过那些噤若寒蝉的贵妇,最终定格在外孙女身上,语气沉痛却无比坚定:“北疆烽火连天时,你可浴血奋战,护的是大襄山河、黎民百姓。倘若,宫中真传出一纸诏书,同样是护!护的是朝纲稳定,护的是君心安稳,此乃大节!个人意愿,与之相比,轻如鸿毛呀!”

他上前一步,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刚硬:“外翁这一生,忠君爱国,俯仰无愧。今日即便你怨我、恨我,我也要说——为将者,马革裹尸是尽忠;为后者,母仪天下亦是尽忠!安若,莫要因一时意气,行差踏错,毁了镇北军忠烈之名,动摇国本呀!”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充满了无可指摘的大义,却也将那“忠君”二字刻成了冰冷的枷锁,不容半分转圜。

在他那非黑即白的世界里,君命即是终极真理,任何个人牺牲在此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甚至理所当然。

然而,沈安若却笑了,仰天大笑,近乎疯狂的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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