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魍魉当道(2/2)
周围的人们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地低下头,更加用力地挥动着手里的工具,仿佛将愤怒与恐惧都砸进了这该死的泥土和石头里。
朱和尚背着手,在工地上来回巡视。他看着那些因饥饿和劳累而步履蹒跚的苦力,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怜悯,反而露出一丝残忍的快意。曾几何时,他在镇上行走,谁人不嫌他一身臭味?谁人正眼瞧过他?如今,他掌握了这些人的“生杀大权”,哪怕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也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晌午过后,日头毒辣起来。连续的高强度劳动和饥饿,让一个年纪稍大的苦力,福伯,终于支撑不住,脚下一软,晕倒在了挖了一半的地基沟里,肩上的石头滚落一旁。
“嘿!老东西,装死是吧?”王三麻子眼尖,立刻冲了过去。
福伯的儿子,春生,就在不远处干活,见状急忙扔下铁锹跑过来:“爹!爹你咋了?”他试图扶起父亲。
“滚开!耽误了工程,你担待得起吗?”王三麻子一把推开春生,举起锹把,竟朝着昏迷的福伯没头没脑地打去!
“不要!麻子哥,求求你,我爹他是真不行了!”春生目眦欲裂,扑上去想拦住。
“去你妈的!”朱和尚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脸色阴沉,他一把夺过王三麻子手里的锹把,骂了一句“废物”,亲自抡圆了膀子,那坚硬的木棍带着风声,狠狠砸在福伯的腿上!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隐约传来。
“啊——!”福伯即使是在昏迷中也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猛地醒转,抱着扭曲的腿痛苦地蜷缩起来。
“爹!”春生发出绝望的哭喊,就要冲上去拼命,却被旁边的几个苦力死死拉住。他们眼中含着泪,脸上充满了悲愤,却只能死死按住春生,低声道:“春生!别去!去了就是死啊!”
朱和尚把带血的锹往地上一杵,狞笑着扫视全场:“都看见了?这就是偷懒的下场!皇军的碉堡,工期紧,任务重,谁要是再敢耍滑头,这就是榜样!把他拖一边去,别碍事!”
他轻描淡写地吩咐道,仿佛刚才只是打断了一根木棍,而不是一个人的腿骨。
两个爪牙上前,像拖死狗一样将哀嚎的福伯拖到了工地边缘的阴凉处,任由他自生自灭。春生被众人死死按住,嘴里塞满了破布,只能发出呜呜的悲鸣,眼泪混着泥土糊满了脸。
整个工地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福伯压抑的痛哼和人们粗重的喘息声。一种无形的怒火在沉默中积聚,在每一双低垂的眼眸深处燃烧。他们恨鬼子,但此刻,他们更恨这些为虎作伥、残害乡邻的二鬼子!这些往日里或许还能打个照面的熟人,一旦披上了那身皮,心肠竟比真正的鬼子还要狠毒十分!
朱和尚很满意这效果。他就是要用这种绝对的恐惧,来确立自己的权威,来向他的日本主子证明他的“价值”。他踱着步子,走到堆放物料的地方,眼睛一扫,发现几袋水泥似乎摆放得不太整齐。
“这谁干的活?!”他尖声叫道,目光如同毒蛇般在人群中搜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