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良贵妃寿宴(2/2)
轩辕瑾书恨不得凑到叶凛萧耳边嘀咕。
叶凛萧眸子一冷,殿内有些热,这个没眼力见的还一直贴着他。
他狠狠瞪了他一眼,往唐婉清身边挪了挪。
“哼,小气鬼。”轩辕瑾书撇撇嘴,也挪一挪,又依回他身上。
他盯着陆铮言,眼眸微眯:“哎,说起来,唐昭是不是被那个长得黑不溜秋的家伙害了?”
——婉清既叫他一声哥,那他的仇人,便是小爷的仇人。
叶凛萧懒得继续和轩辕瑾书聊天,他只要一接话,轩辕瑾书那就没完没了的叭叭!
轩辕瑾书看叶凛萧不理他,他根本不生气。
他正无聊地东张西望,忽然瞥见一道微光闪过。
眼眸微眯,只见对面女眷席上,有位穿蓝衫的姑娘正偷偷给一只白鼠喂食。
瞧那体型与机灵劲儿,分明是婉清养的蛊兽。
轩辕瑾书挑了挑眉,暗自嘀咕:黑炭炭家的崽崽里,竟还有白的?
竟能入了婉清的眼?真是个有福气的丫头。
唐昭眼角余光扫过,恰好撞见远处的陆铮言。
十五年的仇恨与屈辱压在心底。
他原以为再见时定会忍不住冲上去拼命,可此刻心头却异常平静。
陆铮言依旧端着那副忠厚老实的假面孔,与当年别无二致。
记忆猛地翻涌上来:当年他初入京城,便被眼前的繁华晃花了眼。
千里迢迢而来,只因家乡的先生说。
大炎朝的唐大学士唐逸尘是万千学子的楷模,学识渊博,品行高洁。
门下弟子遍布四方,且从不收束修,生活拮据的还管吃住。
祖母咬牙变卖了嫁妆,凑足银两,才送他坐上驶往京城的马车。
到了京城他才知道,自己那点引以为傲的才华,在唐逸尘面前不过是刚入门的稚拙;
老师的博学、师娘的温柔,让他第一次体会到“严父慈母”四字的分量。
师娘待他如亲儿,笔墨纸砚、吃穿用度,无一不是尽她所能挑最好的,照顾得无微不至;
老师更是对他寄予厚望,说他是自己教过的学生里最出众的一个。
唐府书堂的学生分两种:一种借住书堂,一种只白天来上课。
当时借住的几个学生里,数他年纪最小,陆铮言总说要“照顾”他。
那时他不满十岁,陆铮言已近十八,长着张敦厚老实的脸。
只是读书总不开窍,跟不上课程。
老师便让他多带带陆铮言,教他反复诵读。
陆铮言却常抱怨,说老师偏心,瞧不上他,不肯亲自教。
直到有一次,陆铮言说感谢他帮忙温书,送了一盒点心,说是哥哥从外地托人带来的。
他从未吃过那样名贵可口的点心,结果夜里便上吐下泻,紧跟着发起高烧昏迷不醒。
自然自己也错过了第二日皇上微服访书堂,抽查他们学问的机会。
老师说泻药是陆铮言下的,他当时不信,只当是自己贪吃积食了。
后来老师让他搬去府中住,他便常陪老师对月饮茶、吟诗作对、破解字谜、探讨文章。
有次师母生辰,老师喝得有些醉了,怂恿他也饮了一杯。
老师拉着他问对大炎朝未来的看法与建议。
当时自己酒气上头,一时兴起,铺开宣纸洋洋洒洒写了篇文章。
老师看后拍案叫绝,连赞“文章好!字也好,想法好,建意更妙”……
后来的事……唐昭转过头,目光再次落在陆铮言身上。
陆铮言正打量着唐逸尘,冷不丁被这突然转来的视线惊了一下。
唐昭冲他灿烂一笑,那双桃花眼里像盛着一湖秋水,清冽又深邃。
陆铮言猛地愣住——这双眼睛,太像那个人了!
他慌忙移开视线,看向唐昭的手:白皙干净,十指纤纤如玉,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手掌太宽,透着股力量感,不够瘦弱,不够秀气。
陆铮言暗暗松了口气,不是他。可心底又莫名升起一丝失望。
他想起当年,那个人应他所求,帮他重抄文章当字帖时。
一手握着白玉茶盏,一手挥笔疾书的模样。
那双手,曾让他看得入迷、痴醉,也让他从此埋下了心结。
后来他在凌渊郡做郡守时,暗中搜罗了无数十岁左右的男童,养在密室里,可没一个像他。
无论怎么保养,那些手都没有那份神韵,不够美,不够诱惑,勾不起他半分心动。
“皇上驾到——苏贵妃驾到——良贵妃驾到——”
安顺公公尖细的唱喏声打断了陆铮言的回忆。
陆铮言匆忙朝唐昭礼貌性地笑了笑,便随着众人一同起身参拜。
唐婉清早已知道皇后被囚的消息。
她瞥了眼强颜欢笑的良贵妃,又扫过对与皇上同座稍显不耐的苏贵妃。
席间又不见林若羽,也没魏家姐妹的身影。
只有上官文茵孤零零地坐着,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唐昭。
她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需要两情相悦的事情她不能插手。
她又看向陆铮言,见他身边依旧是宋蝉依与陆浅浅。
而陆绵绵则独自坐在女眷席,并未挨着父亲。
目光落在宋蝉依脸上时,唐婉清暗自思忖:所谓相由心生,大抵便是她此刻的模样了。
比起上次宴会上的娇媚灵动,如今她眼底的光彩尽失,只剩下遮不住的阴狠戾气。
“今日良贵妃姐姐生辰,皇后娘娘身子不适,便由本宫主持这场寿宴。”
苏贵妃容貌明艳,声音清脆,“大喜的日子,总不能死气沉沉的,多扫兴。
少爷小姐们都活跃些,谁先来表演?本宫可有好赏!”
一番话说得巧笑嫣然,殿内的夫人们、小姐们都跟着笑起。
纷纷称赞苏贵妃说得在理,就该热热闹闹才是。
但是又都扭扭捏捏的不愿第一个表演。
轩辕震霆也颇为满意,朝苏贵妃投去赞赏的目光。
良贵妃却瞥了眼苏贵妃高高隆起的肚子。
嘴角扯出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那神情,活像在看个无知的痴儿。
唐婉清将这几人的神色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