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大战之前（1/2）

“夫君可惧否？”

萧妙芷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看陈庆之，雪白的袍袖下，素手按在腰间那柄秋水长剑的剑柄上，白皙如玉的手指微动。

陈庆之闻声侧首，对上那双倒映着漫天兵戈的眸子。

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瞬间驱散了胸腔的寒意，他伸出手，掌心轻轻覆盖在她按在剑柄的手背上。

他的掌心带着习武之人的粗糙与常年握剑的薄茧，却有着火山核心般滚烫的恒温。而她的手背，细腻微凉，如同深秋雨后的玉石。当他的温热覆盖上去的刹那，她明显感到自己的手背传来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轻颤。然而，紧接着，她便感觉他收拢手指，无比坚定地握住了她的手。

下一瞬，陈庆之长笑一声，扣紧她的手指：

“惧？！有娘子在此，与我并肩！此情此景，便是万里江山铺就锦缎，敌酋百万雄师齐声喝彩，为我陈子云今日大婚，增光添彩！哈哈哈！我有何可惧？”

他手腕用力，将她微凉的手紧紧包裹，另一只手指向那片缓缓压来的大片阴影：

“妙芷！你看！”他眼神灼灼，竟如同欣赏一幅壮阔的画卷：

“侯景小儿费尽心机，将这长江搅得赤浪滔天，万舰连营，把戏做得这般排场，排场何其‘隆重’，战旗何其‘鲜艳’！这不是冲我陈庆之来的，这是冲你我二人来的！这不是别的，是聘礼，是以这满江铁血作红绸，以这千帆战鼓为礼乐，为我夫妻二人送来的，最丰厚、最风光的大婚之聘！

你我夫妻今日在此受此大礼，有何可惧！？”

爽朗的大笑声中，他偏过头，凑近萧妙芷的耳畔，仿佛低语情话般：

“到了今日，夫君已然无憾了。”

…………

烽火台下的指挥大帐里，气氛截然不同。

陈庆之和萧妙芷一前一后进了帐，帐中几名将领个个面色木然。

“我、我方才在瞭望台上看到了！”

等陈庆之坐定，负责水寨防务的副将李崇猛地站起身，声音完全变了调，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他双手在空中胡乱比划着，眼神涣散，仿佛那恐怖的景象仍在眼前挥之不去。

“乌压压的，一片接着一片，连天，连江水都被彻底盖住了！那根本不是船，是移动的城墙！我们的箭矢射上去，对那高耸的箭楼就像……就像挠痒！小船呢？呵，别说近身攻击，稍微靠近些就被浪掀翻，被箭雨射成筛子！这……这……”

他猛地抓住自己的头发，几乎要崩溃：

“这如何抵挡？我们该如何抵挡啊！”

他话语中的绝望迅速传染开来。另一名资历较老的将领失魂落魄地跌坐回凳子上，手中的水囊滑落在地都浑然不觉，只是喃喃自语，声音虽小，却让每个人心头寒意更甚：

“完了！全完了！听说那侯景向来是个不要命的疯子，攻城掠地，鸡犬不留……如今夏主把全部家底都掏给他了，遮天蔽日的战船，望不到头的敌军……我们这里满打满算才多少人？多少船？”

恐慌在沉默中迅速蔓延、发酵。有人不自觉地攥紧了佩刀，有人眼神飘忽。

最终，众人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坐在主位、从进帐开始就一直闭目沉默的陈庆之，又飞快地扫过他身边神色清冷的萧妙芷，欲言又止。

是请求暂避锋芒？还是提议求援？

可大家已经坚持到了今日，这些话还说得出口吗？

陈庆之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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