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歧途(1/2)
三个月过去了
盛夏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房间,墙上的日历显示着6月15日,距离何月七岁生日还有两个多月。
何时从午睡的噩梦中惊醒时,发现枕边已经被汗水浸湿。窗外蝉鸣阵阵,远处传来孩子们在海滩嬉戏的欢笑声。
他抹了把脸,注意到床头柜上摆着何月昨天画的生日愿望清单——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和爸爸去海洋馆”、“要大大的奶油生日蛋糕”,“希望妈妈快点好起来。”旁边还画满了彩色气球。
表面上,何时似乎已经回归了日常。他陪着何月去游乐园,指导萝莎莉娅和莉莉娅训练,和德丽莎一起整理档案。在所有人面前,他依然是那个温和可靠的何时哥哥。
但每当夜深人静,重新拾起心绪时——
“呃……!”
何时噩梦越来越频繁,冷汗浸透了睡衣。他颤抖着按住胸口,那里仿佛有钝器在锤击胸口,却又不是那种感觉,说不出来的感觉。侵蚀之种在他体内像毒藤般缠绕着他的心脏。
窗外月光惨白,何时踉跄着走到洗手间,浴室镜子里,他看到自己眼下浓重的青黑。
何时打开水龙头,冷水冲刷过手腕上。他用冷水狠狠拍打自己的脸。镜中的男人双眼充斥着血丝,眼下是浓重的青黑。
“又来了……”他苦笑着喃喃自语。
最近,那些阴暗的念头越来越频繁地浮现。有时是月下倒在血泊中的画面,有时是陈晖炎临死前扭曲的笑容,更多时候……是他自己沾满月下鲜血的双手。
“爸爸?”
何月揉着眼睛站在门口,怀里抱着玩偶。何时迅速抹去脸上的水珠,强迫自己露出笑容:“怎么醒了?都这么晚了?”
“做噩梦了……”小女儿怯生生地说,“我想和爸爸睡一起。”
何时蹲下身,将女儿搂进怀里,让他胸口的灼烧感稍稍缓解。但就在他抱起女儿的瞬间,一个可怕的想法突然闪过脑海——
如果有一天我失控了……会伤害到她吗?
这个念头让何时浑身发冷。他下意识收紧手臂,何月在他怀里轻轻“唔”了一声。
“对不起……”何时连忙松开力道,急切说着。
何月却用小手捧住他的脸:“爸爸又在难过了。”她认真地说,“月月在这里哦。”
孩子的体温透过睡衣传来,何时却感到一阵刺痛。侵蚀之种在体内蠢蠢欲动,他能感觉到那些黑暗的情绪正在蚕食他的理智。
何时将女儿小小的身体紧紧拥入怀中,女儿发丝间飘来熟悉的玫瑰洗发水香气——和月下用的是同一款。
“爸爸……”何月小声惊呼,“你哭了……”
何时这才发现自己的泪水已经浸湿了女儿的发丝。他慌忙抬手去擦,却被何月柔软的小手抢先一步。孩子用指尖轻轻抹去他脸上的泪痕,动作认真。
“爸爸想妈妈了吗?”何月笃定地说,把脸贴在他湿润的脸颊上,“没关系,妈妈住院这么久,很快就能出院啦!”
这句话让何时的心脏绞痛起来。他想起卫天每天模仿月下的声音给何月打电话,想起书房抽屉里那叠伪造的“妈妈从医院寄来的明信片”,想起所有人为维持这个谎言付出的努力。
何时把女儿温柔抱着。
“嗯……很快了……”他的声音破碎不堪。何月像拍哄布娃娃那样轻拍他的后背,嘴里哼着月下以前常唱的摇篮曲。
“爸爸没事,月月比爸爸坚强多了。”他轻声说,却不知道是在安慰女儿还是欺骗自己。
——墙外,走廊的灯光昏黄。德丽莎静静靠在墙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她听见屋内二人的对话。
“何时……”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无声地念出这个名字。碧蓝的眼眸低垂,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你还没有……走出来吗?”
这句话没有问出口。因为她比谁都清楚答案——他走不出来了。他的感情永远停在了失去月下的那一刻,此后活着的每一秒,都只是为了让何月能多笑一天。
德丽莎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厨房。蜂蜜水的甜香会掩盖血腥气,温柔的笑容能藏起所有心疼。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谎言,也是她唯一能替他守护的东西。
——回到床上,何时轻轻拍着何月的背,听着她的呼吸渐渐平稳。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划出一道银线。
他盯着那道光线,直到眼睛发酸。体内的侵蚀之种似乎暂时安静下来,但何时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我该怎么办呢……”他对着黑暗无声地呢喃。
……
……
……
夜色如墨,何时还没有入睡,他轻轻将何月的小手放回被窝,确认女儿已经熟睡后,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海风夹杂着咸湿的气息扑面而来,何时独自坐在沙滩边的木椅上,路灯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诶……”何时无力叹气着
他的脸色疲惫得可怕,脚边散落着几个空酒瓶——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酗酒。
“咳……咳咳……”何时猛地弯腰干呕起来,酒精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心中的痛楚。
“呵呵~骗……人。”何时哭笑着。
“喝酒根本没用,还死难受,更痛苦了,晕不拉几。”他擦去嘴角的酒渍,手无力的垂在扶手上。
海浪拍打着岸边,何时望着漆黑的海面出神。他从不爱喝酒,何况还是烈酒。可现在……他仰头又灌了一口,却被呛得剧烈咳嗽,酒液顺着下巴滴落在衬衫上。
“月下……月下……”他喃喃自语,声音破碎在风里。侵蚀之种在胸口隐隐作痛,比酒精带来的不适更加清晰。何时突然将酒瓶狠狠砸向礁石,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格外刺耳。
他颓然地靠回椅背,远处,路灯暖光柔和的照射,就像那个永远回不来的人温柔的目光。
夜色如墨,海风呜咽。何时摊开掌心,创生权能的光芒在黑暗中闪烁,一撮白色粉末缓缓成形。月光下,那些晶莹的颗粒泛着妖异的光泽。
“要试试吗……”他的声音轻得如同没有。
“也许会忘掉痛苦……”
指尖微微颤抖着,粉末簌簌洒落。
“说不定……能见到月下……”
泪水无声滑落,砸在沙滩上留下深色的痕迹。何时望着掌心的粉末,恍惚着……
“但……月下……”他的声音支离破碎,“我真的……好想再见你啊……哪怕是在梦里。”
海风卷起他的黑发,带着凉意。何时仰起头,任泪水流进两鬓:“想听你叫我人类……叫我亲爱的……”每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硬挤出来的。
“想陪你去吼姆乐园……看你打靶输给我的样子……想和你逛街,陪你过年,你……拉着我去买衣服,你气呼呼……的表情其实……很温暖,很可爱……”
粉末在指间星星点点散落,何时低笑起来:“还想……再欺负你一次……”笑声很快变成哽咽,“看你气鼓鼓地追着我打……陪你疯……陪你闹……”
夜潮拍岸,浪花吞没了他的呜咽。“我知道这是自欺欺人……”他攥紧了手中的粉末,骨节发白。
“可是……我真的……没办法了!……我问过梅比乌斯,问过爱因斯坦,问过特斯拉,问希儿,甚至去终焉……问奥托……”
侵蚀之种的纹路在眼中蔓延,何时却浑然不觉。他望着远处漆黑的海平面,仿佛那里站着某个身影:“对不起……对不起……”声音越来越轻,“我没能保护你……连约定都……”
粉末从指缝间漏下,在月光下像一场小小的雪。何时缓缓闭上眼,任由那些晶莹的颗粒落在裤腿上。夜风突然变得猛烈,吹散了他未说完的话语,也吹散了那些尚未尝试的粉末。
沙滩上,只剩一个蜷缩的身影,和一声消散在风中的呢喃:“月下……”
何时怔怔地看着手中最后一点粉末,掌心微微发颤。月光下,那些晶莹的颗粒仿佛在对他低语,诱惑着他坠入虚幻的温柔乡。
就在他即将触碰那片虚假的救赎时——
“啪!”
一道娇小的身影突然冲来,狠狠打飞了他手中的粉末。白色的星点在空中飘散,转瞬被海风卷走。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德丽莎的声音在发抖,怒意使身体在月光下颤抖。“这种东西会彻底毁了你!”
何时缓缓抬头,眼中赤金色的纹路明灭不定:“没事……”他的低沉冰冷,“我有权能……不会上瘾……”
德丽莎猛地揪住他的衣领,力道大得惊人:“陈晖炎就是要这样一点点磨掉你的心!”
何时望着德丽莎颤抖的睫毛,碧蓝瞳孔里的泪珠,这滴眼泪里凝结的情绪比月光更复杂。何时分不清是德丽莎气愤还是悲伤,亦或是恨铁不成钢,使她流下眼泪。
“我知道你有多想月下……但何月呢?你要让她像你一样……从小失去至亲吗?”
何时却只是淡淡说着:“怕什么……”他扯出一个惨笑,“她又不是没见过父母……还有你们……还有这么多钱……”
“啪!”
清脆的耳光声回荡在海滩上。何时的头被扇得偏向一侧,凌乱的黑发遮住了他的眼睛,脸颊也慢慢泛红起来,却遮不住何时的质问:
“这一下,真疼……。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海浪声拍打着沙滩,何时保持着偏头的姿势,看见自己的影子。德丽莎的呼吸声近在咫尺,带着压抑的抽泣。
“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德丽莎的声音渐渐软了下来,“月下要是看到……”
这句话使何时的胸口刺痛起来。他缓缓抬手,摸着脸上火辣辣的掌印,也摸到了满手的湿润——不知是德丽莎的泪,还是他自己的。
月光扫过海面,也扫过德丽莎泪流满面的脸。何时发现,这个曾经需要他保护的天命主教,如今眼中竟盛满了比他还要深重的痛楚。
“德丽莎……”他的声音终于有了温度,却无力得不成样子。
德丽莎突然扑进他怀里,拳头狠狠捶在他胸口上:“笨蛋……你们都是笨蛋……”她的哭声淹没在海浪声中,“一个两个……都这么让人操心……”
话未说完,何时浑身一震。德丽莎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混着海风钻入鼻腔,与记忆中月下的玫瑰香截然不同,却让他想起另一个相似的夜晚——那时月下也是这样揪着他的衣襟,骂他“笨蛋人类”。
何时猛地站起身,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异常清明,酒精带来的混沌在这一刻被某种更强烈的情绪冲散。
“德丽莎……”他的声音颤抖着
德丽莎抬起头:“怎……”还没等她说出口,何时突然一把将她拉进怀里。他的手臂像铁箍般紧紧环住她娇小的身躯,一只手紧紧按住她的后脑,在德丽莎震惊的目光中,带着酒气的唇狠狠对着自己的嘴压了下来。
这个吻既粗暴又绝望,仿佛要将几个月来所有的痛苦、思念和不甘都倾注其中。德丽莎的瞳孔骤然收缩,她下意识想要挣扎,却在感受到何时剧烈颤抖的身体时僵住了。
“唔……嗯……”德丽莎的手抵在何时胸前,能清晰感受到他疯狂跳动的心脏。德丽莎的手最终轻轻移在何时肩头。踮起脚尖,用额头抵住他的额头。
持续一小会后。
就在某个瞬间,何时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猛的睁大眼睛,如梦初醒般松开了手,两人唇间还连着暧昧的银丝。他看着德丽莎的眼睛,踉跄着后退两步,眼中的疯狂逐渐被惊恐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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