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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4章 《砧板上的血痕》(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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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林从叔叔手中接过这个肉摊时,心里五味杂陈。摊位位于城西最大的菜市场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却承载了巴家两代人的生计。交接的最后,叔叔郑重地将一块厚重的、颜色深得发黑的木砧板交到他手上。“巴林,记住,这块砧板是你爷爷传下来的,养活了我们一家。对它好点。”叔叔的眼神很严肃,仿佛交待的不是一块木头,而是一个家族的灵魂。这块砧板比巴林想象的还要重,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深浅不一的刀痕,像一张记录了无数次宰割的沧桑地图。它散发着一股奇特的气味,混杂着肉腥、血水和一种难以名状的陈旧气息。巴林用消毒液和热水反复擦拭,却怎么也去不掉那股深入骨髓的味道。他将砧板安放在不锈钢的肉案上,它那深沉的色泽与现代的金属台面格格不入,仿佛一个来自过去的沉默守望者。开业第一天,巴林手起刀落,感到刀刃切在砧板上时,有一种奇异的滞涩感,仿佛木头在微微“抗拒”。他摇了摇头,笑自己多心,大概只是新手上路,手感还不熟练。

日子一天天过去,巴林的手艺愈发熟练,生意也渐渐有了起色。但他总觉得那块老砧板有些不对劲。每当他收摊,用抹布清理砧板表面时,总会发现一些奇怪的现象。那些密密麻麻的刀痕深处,似乎总会渗出一些微红色的液体,黏稠得不像普通的血水。起初,他以为是猪肉残留的血渍没清理干净,可他明明已经刮得非常干净了。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有一次他凑近了看,发现那些从刀痕里“渗”出的红色液体,汇聚在一起,形状酷似一滴眼泪。那滴“眼泪”在昏暗的灯光下,折射出幽幽的光,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悲戚。巴林的心猛地一缩,他用手去碰,指尖传来的却是冰冷的触感,那液体闻起来也没有血腥味,反而带着一股淡淡的、像是廉价香水的味道。他猛地收回手,环顾四周,菜市场早已人去楼空,只有他一个人,和一块仿佛在哭泣的砧板。那一晚,他做了个噩梦,梦见一个女人背对着他,坐在黑暗中不停地梳头,嘴里喃喃自语,声音悲伤又空洞。

怪事接踵而至。巴林开始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白天总是昏昏沉沉,晚上却失眠多梦。他挂在肉摊旁用来整理仪容的小镜子,也开始出现诡异的现象。每当他低头看镜子时,总能看到自己的倒影背后,似乎还站着另一个人影。那人影模糊不清,轮廓像是个女人,长发披肩。当他猛地回头,身后却空无一物。可一旦他再看镜子,那重影又会出现,如影随形。他开始害怕照镜子,甚至不敢低头看自己沾满血水的手。他试着换了一面新镜子,可同样的情况依旧发生。他意识到,问题可能不出在镜子上,而是出在他自己,或者……他身边的东西。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块沉默的老砧板上。它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在吸收周围所有的光和声音,包括他的恐惧。巴林开始相信,叔叔口中“家族的灵魂”或许另有深意,这块砧板承载的,可能不只是生计,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和怨恨。

巨大的恐惧压得巴林喘不过气,他决定从源头查起。他找到了在菜市场里卖了三十年豆腐的陈姨,她是这里最年长的摊主,一定知道些什么。巴林提着一袋上好的五花肉,借着请教生意经的名义,和陈姨聊了起来。“陈姨,我接手这个摊子也有一阵了,总感觉这老摊位……有点说不出的怪。”巴林小心翼翼地试探。陈姨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孩子,你是不是也觉得那块砧板不对劲?”巴林心中一惊,连忙点头。陈姨朝四周看了看,才凑过来说:“那块砧板,邪性得很。你爷爷当年,脾气暴躁,嗜酒如命。他奶奶,也就是你太奶奶,是个苦命人,经常被他打。后来,你太奶奶就突然不见了,你爷爷对外人说她回老家了,可谁都没见过她回来。”陈姨顿了顿,眼神里充满了同情,“有人传言,你太奶奶最后就是消失在那个肉摊上,就在那块砧板上……你爷爷那晚喝多了酒,脾气又上来了,唉……”巴林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他想起那股廉价的香水味,和梦中那个梳头的女人,瞬间明白了什么。

带着从陈姨那里听来的惊人消息,巴林当晚没有回家。他独自一人待在空无一人的菜市场里,站在肉摊前,死死地盯着那块砧板。他鼓起平生最大的勇气,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抚摸着那些深浅不一的刀痕。当他的指尖划过一道特别深的、几乎要将砧板劈开的裂痕时,一股冰冷的电流猛地从指尖窜遍全身。他的脑海中瞬间涌入了一片混乱的画面和声音!他看到了一个瘦弱的女人,在昏暗的灯光下,被一个满身酒气的男人推搡。他听到了女人的哭喊和男人的咒骂。最后,画面定格在一把高举的剁骨刀上,女人绝望的眼神和刀锋落下时,砧板发出的那声沉闷而痛苦的“咔嚓”声……“啊!”巴林惨叫一声,猛地抽回手,跌坐在地。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被冷汗浸透。他终于明白了,这块砧板不仅仅是木头,它吸收了太奶奶临死前的所有恐惧、痛苦和怨恨。它不是在“渗”出眼泪,它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伤口,在不断地流淌着跨越时空的悲伤。

就在巴林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和恐惧中时,一个蹒跚的身影出现在菜市场入口。是巴林的叔叔。他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更加苍老和憔悴,手里还提着一瓶白酒。“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叔叔的声音沙哑而疲惫,他走到肉摊前,看着失魂落魄的巴林,眼神复杂。“你也看到了,对不对?”叔叔指了指砧板,“她不肯安息,这么多年了,一直都不肯。”巴林挣扎着站起来,颤声问:“叔叔,陈姨说的……是真的吗?”叔叔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猛地灌了一大口酒,身体因为痛苦而颤抖。“是真的……我爸他……他不是人。那天晚上,我躲在门后,什么都看到了……我太懦弱,我不敢出声,我眼睁睁地看着……”叔叔说着说着,老泪纵横,“这块砧板,从那天起就变了。它好像有了生命,晚上会发出哭声,上面总是湿漉漉的。我爸后来也疯了,总说看到我妈在砧板上看着他,最后在一场大病中走了。这摊位,这砧板,就是个诅咒。”

叔侄二人的对话,仿佛一个开关,彻底激怒了沉睡在砧板中的怨灵。整个菜市场的温度骤然下降,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摊位上挂着的灯泡开始疯狂闪烁,发出“滋滋”的电流声。那块老砧板,此刻仿佛活了过来。它表面的刀痕开始向外渗出大股大股的暗红色液体,不再是一滴眼泪,而是像决堤的洪水,迅速蔓延开来,将整个不锈钢肉案染成一片血色。那股廉价的香水味变得浓烈刺鼻,充满了整个空间。更恐怖的是,砧板的木纹开始扭曲、蠕动,那些刀痕仿佛组成了一张痛苦而扭曲的人脸,正无声地诉说着什么。“妈……是你吗?妈……”叔叔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摸砧板,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推开,摔倒在地。巴林惊恐地看到,叔叔被推开的地方,地面上浮现出一个湿漉漉的女人脚印。

“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啊!”叔叔瘫在地上,朝着砧板不停地磕头,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恐惧。“我当年不该那么懦弱!我应该救你的!我该去报警的!可是我害怕……我怕我爸……我一辈子都活在这个阴影里!”他的哭喊声在空旷的菜市场里回荡,显得那么凄凉。然而,砧板的怨念并没有因为他的忏悔而平息,反而愈发猛烈。肉案上的肉开始不正常地蠕动,仿佛被注入了生命。空气中,女人的啜泣声越来越清晰,充满了无尽的怨恨。巴林明白,太奶奶的怨气,不仅仅针对施暴者,也针对这个沉默的帮凶。叔叔的懦弱,在她看来,同样是不可饶恕的罪过。巴林知道,单纯的道歉是无法化解这段横跨了几十年的仇恨的。他必须做点什么,才能让太奶奶的灵魂得到安息,也才能让叔叔和自己从这个诅咒中解脱出来。

眼看叔叔就要被怨念吞噬,巴林脑中灵光一闪。他想起了叔叔说过的话,想起了那些渗出的“眼泪”。这不是简单的复仇,这是一个灵魂在寻求被看见、被承认。巴林冲到叔叔身边,夺过他手中的酒瓶,狠狠地砸在地上。他捡起一块锋利的玻璃碎片,划破了自己的手掌。鲜血瞬间涌了出来。“太奶奶!”巴林大声喊道,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我们知道错了!我们知道您受了天大的委屈!今天,我巴家不孝子孙巴林,用我的血,向您谢罪!”他将手掌按在了那块滚烫(实际上冰冷刺骨)的砧板上。当他的鲜血接触到砧板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狂暴的怨念像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涌向巴林的手掌。那股剧痛几乎让他昏厥,但他咬紧牙关,没有退缩。与此同时,他看到叔叔也爬了过来,用额头抵着砧板的边缘,泪流满面,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对不起”。鲜血和泪水,混合在一起,浸润着这块承载了太多痛苦的木头。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刺骨的寒意渐渐退去,刺鼻的香水味也慢慢消散。疯狂的灯光恢复了正常,菜市场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巴林虚弱地抬起头,看到砧板上的暗红色液体已经完全褪去,那些扭曲的刀痕也恢复了原样。只是,在砧板的正中央,原本最深的那道裂痕旁,多出了一个清晰的、由他自己的血形成的掌印。而在掌印旁边,仿佛有人用指甲,深深地刻下了一个小小的“安”字。怨气,散了。太奶奶的灵魂,在等到了这场迟到了几十年的忏悔和祭奠后,终于选择了宽恕与安息。几天后,巴林和叔叔将那块砧板送到了郊外的一处公墓,为它立了一个无名的碑,碑上只写着“巴门王氏”。他们没有再继续经营那个肉摊,而是选择了一种新的生活。那块砧板的故事,成了巴家一个永远的秘密,时刻提醒着他们,有些错误,需要用一生去忏悔;而有些器物,承载的重量,远超我们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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