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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座谈会(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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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8年7月30日,大骑士领,18:50

上台之前,

发言人麦基照常拨通了电话:

“德罗斯特女士,没有打扰到您吧?”

“没有,我刚准备去沐浴。”另一边的薇薇安娜歪着脑袋夹住了电话,手上正比划着一件睡衣。

“我依旧建议您听取罗素阁下的意见,尽早离开大骑士领。”

“我记得,我与散华骑士团的合约还没结束吧?”

“……您应该将安全放在首位,接下来的大骑士领不会太平。”

“麦基,那我去哪呢?”

“您……无论在哪,都会很受欢迎。尤其是莱塔尼亚,您在家乡受到的礼遇只会比大骑士领更盛。”

“谢谢你,我会考虑考虑的。”

“一定要保重。”

麦基长舒一口气之后,挂断了电话。

他走上了台阶,

这里并不是什么大会场,

只是一间平平无奇的企业会议室,

台下坐了大约有数十人——

但是他们无一不是业界的巨鳄、或是当红的新星。

“同僚们,我不得不怀着遗憾的心情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

麦基正式发言了,

“……银枪天马秘密入城的传言,是真的。”

并没有引起哗然,

台下的人们似乎波澜不惊,

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我们并不关心,银枪天马是由于什么缘由入城,可能是来救火、来抓小偷、来捡垃圾、来抓间谍,随他们去!我们只关心,银枪天马入城了,而且我们没有提前收到通知,我们也没有检测到军队的识别码,我们也没有看到任何监正会的调遣文件!”

麦基踱着步,停顿了一下,

又继续慷慨陈词:

“我们与监正会从数十年前的分工明确、到后来的若即若离、到如今的势同水火,关系可谓是每况愈下,然而我们双方都存在一个不言自明的共识——一个关于底线的共识!只要这个共识依旧存在,那我们伟大的国家就不至于分裂!”

话锋一转:

“就在昨天,监正会无情地粉碎了这最后的底线——我们最好期望,这是监正会的挑衅,而不是银枪天马骑士团的独走。今天,银枪天马可以用微不足道的缘由、派遣三人入城。明天,可就远不止这个数了!

“三位银枪天马,在破坏力上等同于一支战术小队,但是在机动性、灵活性、隐蔽性上则远远胜之!任何安保人员都不可能十拿九稳地拦住他们,他们如同梦魇,可以轻易宰杀任何一名异己者!

“而数目高于三位,那就是奔着‘攻城略地’来的!现在,城中任何一个竞技骑士团都不可能挡住七位银枪天马构成的队伍,而数目稀少的精英单位可以轻易绕过我们的一切监测手段,肆无忌惮地展开破坏与暗杀活动。

“诚然,我们现在仍可以相信,大部分银枪天马愿意恪守古老且迂腐的戒律,不会轻易使用不荣誉的手段赢得胜利。但我们只需明白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我们还能安安稳稳地共聚一堂,只是源于那些执掌暴力者的‘恩赐’!

“倘若有朝一日,他们不耐烦了,不想施舍了,他们愿意进一步降低底线以攫取更大的优势,那对我们而言,就是灭顶之灾!我们难道能永远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寄托于敌人的道德之上吗?除非……我们有能力与之抗衡。”

麦基背后的银幕闪烁了几次,

传来了另一位库兰塔的影像——不得不说,长得很像麦基。

“讲得很好,麦基……抱歉了,各位同僚,我现在依旧身在……哥伦比亚,通话质量不会稳定……”

这位略显年长的库兰塔一时间让在座的各位肃然起敬,

玫瑰报业集团的董事长,被称为“凯恩”的资本大鳄,

是商业联合会的舆论霸权真正意义上的开创者,

自他之后,商业联合会才能更深层次地干涉国家的治理。

董事长凯恩开始了正式讲话:

“一直以来,监正会始终认为,商人们从未逃出他们的手掌心,压倒性的武装力量随时可以碾碎国内的一切反对者。可他们错了,他们大错特错。

“始终保持理性与克制的,不是高高在上的大骑士们,不是自以为是的银枪天马们,而是我们!我们提供了最广大的税基、最充沛的就业岗位,

“是我们撑起了卡瓦莱利亚基四城永不熄灭的霓虹灯!监正会自作聪明地废除了一切贵族骑士团,废除了一切贵族们自主的治权、财权、兵权……

“而在那之后,他们所能依赖的,只有我们!负责供养征战骑士团的,也只有我们!监正会手下的那帮人总喜欢说,卡西米尔的商业已经是过度发展了——

“可在我看来,卡西米尔的商业没有过度,恰恰是发展不够充分!因为我们,商人,在监正会面前,依旧没有充足的议事权!我们还要忍受严苛的累进税!

“大骑士们让法治形同虚设、让营商环境吹弹可破,他们时刻晃着骑枪与宝剑,提醒着我们保持恭顺。他们喜欢声称,商人的天性就是毫无节制的贪婪,

“因此显得他们的管制无比重要。然而,谁来管制对权力无比贪婪的大骑士?这些封建残余占据了整个国家最重要的头部,因而使得卡西米尔的发展日益畸形。

“谁也无法否认他们在对外征战中的光辉战绩,这是他们赖以存在的合法性来源,可是……他们在思想上的落后,不仅限制了卡西米尔的商业发展,

“拖累了卡西米尔的科技发展,如今,连征战沙场的看家本领都越来越不像话了。当他们足够强大、足够克制时,我们愿意与之合作,愿意忍受他们的缺点。

“那么请问,事到如今,我们还有什么理由忍受他们?三位银枪天马,如同流星一般划过大骑士领的上空,事先没有告知任何人,事后也没有向任何人解释。

“那我们,愿意将之看做另一个时代的序幕,愿意将之看做旧时代的句号!我们将逐步放弃貌合神离的合作,我们将放弃履行本就不合理的约定,并在此发出宣言——

“若监正会不愿改变,我们就改变监正会!朋友们,监正会始终认为,商人们只是一群毫不节制地追逐利润的生物,他们若抱着这样的想法,便永远进入不了现代。

“我们成功的秘诀,不在于贪婪,否则,今天来开会的,应该全部都是赌桌上的常客、贪赃枉法的官僚。贪婪是非理性的,是盲动的,是毫无章法的。

“而商业家,是理性的,以精确的方式计算利润,以科学的规划追逐利润。商人们在数十年间,使得古老的骑士之国,成为了这片大地首屈一指的商业之国,

“依靠的,恰恰是理性,恰恰是对科学的尊重,恰恰是敢为人先的进取,而不是对一些无法自圆其说的骑士戒律的盲信,不是对古老美德的无条件崇拜!

“监正会始终低估了我们,也一直在孜孜不倦地污蔑我们,他们声称,商人们的利润是罪孽的,雇主与雇员的划分是不平等的,娱乐化与商业化是值得警惕的。

“我们对此嗤之以鼻,因为这些老顽固仍认为,他们的征税是合乎道德的,骑士、扈从、公民、自由民和奴隶的划分是神圣的,这也引出了他们对于娱乐化的敌视——

“平民不该通过商业,获得与特权者们等同的享受;从前只有骑士们能享受的舞蹈、礼乐、节目,如今可以透过一块屏幕被所有人观摩,这是何等的大逆不道?

“财富的不均导致不平等,这是这个时代的特色,也是这个时代的无奈,谁都不会否认这一点,但是,大骑士们是最没有资格将之怪罪到商人头上的!

“一个再落魄的人,无论他手中的钱是挣来的、乞讨来的、捡来的,他都可以消耗掉这些马克,在最富丽堂皇的酒店里住一晚,或是购买时下最新兴的终端。

“这个时代,特权在消融,血统在被遗忘,神圣在遭遇解构。一切抽象的、神秘的、不容置疑的标准将会被统统破坏,只留下一个统一的可量化标准——财产!

“这个标准公平吗?当然不公平。但,公平的程度难道就无法量化吗?我们这个世代的公平程度,将会比以往世代的公平程度,超出数个数量级。

“这是我们引领的时代,而不是大骑士引领的时代,因而我们是必胜的,我们站在时代的潮头,我们更理性、更进取、更公平,我们还会更强大。

“监正会依靠我们的税金、我们的政治献金,就组建了现代的银枪天马骑士团。当我们不再限制自身,我们就一定能创造更加强大的武装力量。

“正如监正会曾拉拢我们席卷零散的领主们一样,我们完全可以拉拢国际势力。我们摧毁的不过是一个腐朽的联合领,得到的,是一个崭新的、自由的卡西米尔!”

1098年7月30日,大骑士领,19:00

太阳落山之后,

教堂内并未开灯,

只有零零星星的萨科塔点亮了蜡烛,

几位年长的黎博利在圣像前念念有词,

远处似乎仍时不时传来清远的颂声。

闪灵在一间暗室中调试着设备,

摆弄着各类施法器具。

而陈一鸣坐在大堂中的椅子上等待着,

他说起话来,气若游丝:

“……这一次,往少,也要治疗个两周,往多了,大概要二十天见不着你们。就当下这个局势,瞬息万变……谁知道我‘出院’之后是个什么光景。”

“嗯。”陈晖洁坐在一旁,脸上还有未褪去的泪痕。

“我再想想,还有什么要交代的……费德里科,送葬人,你和他,一定要打好关系,他的势力,对我们而言很重要。”

“我知道。”

“而且也没什么难为情的,他不会在乎一些……我们会在乎的东西,他其实是个很好打交道的孩子,认死理是坏事、也是好事,只要他愿意当你的帮手,你就绝对可以信得过他。”

陈晖洁连连点头。

“还有,玛嘉烈那边……有情报多和她共享。我们以前很少利用她在大骑士领的影响力以及人脉,只是觉得时机还没有到,我觉得马上就差不多是时候了。”

“……我觉得她比我可靠。”

“但我和她之间,怎么说呢,终归有距离。仇白还是太年轻,她也不是很适应这边的环境;柳德米拉的担子也不小了,她的身体也没你好……所以,就只能指望你照顾好大家了。你看,史尔特尔,居然还睡着了,她就更不能指望了。”

两人会心一笑,

陈一鸣拍了拍枕在他腿上的红发少女,

她不满地哼了几声、才睡眼惺忪地起身。

“感觉不像个萨卡兹,这习性像个菲林……你说她会不会真有一只菲林的记忆?”

陈晖洁把脸凑近了:

“对哦,她的耳朵也不是尖的……还是圆润的。”

“别碰。”史尔特尔有气无力地警告了一句。

陈一鸣打量着红发的少女:

“睡得头发都乱了。”

“我带梳子了。”陈晖洁从挎包中翻出了一柄梳子。

陈一鸣主动接过之后,

扶着史尔特尔的背、帮她梳起了头。

梳子面临明显的阻力,

不断地发出“喀喀”的噪音。

陈晖洁笑道:

“她这两天洗澡的时候肯定又偷懒了,没怎么好好洗头。”

“没事,她的头发不容易油。”

陈一鸣费力地划动梳子,

打理得差不多之后,

他轻轻吹掉了梳子上的几缕红丝,

将梳子还给了陈晖洁,

而陈晖洁也顺手挽住了他的胳膊。

“……玛恩纳那边还是没消息,这是我最担心的。”

陈晖洁则回应:

“他肯定不会和玛嘉烈对立的。”

“对,不过我担心的是,我们也不能彻底得罪他,更不能同时得罪监正会与商业联合会……接下来要辛苦你了。”

“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陈一鸣开了个玩笑:

“好,你就别拽着我这只胳膊了,现在说不定还有掉下来的风险。”

陈晖洁则毫不迟疑地松了手:

“你这一路……到底遭了多少罪啊。”

“你们少遭罪就行……当然,该遭罪的时候,也是免不了的。”

闪灵不知不觉靠近了:

“仪器调试好了。”

陈一鸣放开两位姑娘,

朝他们道别。

1098年7月31日,切尔诺伯格,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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