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你应该清楚他付出了什么(2/2)
她在转移话题。
“已经在查了。”他回答,语气沉了沉,“那些想趁机闹事的,我不会让他们得逞。”
卿意点点头,又问:“奶奶的葬礼,继续办下去吗?”
奶奶是上周走的,突发心梗,走得很突然。
原本定好这周末举行葬礼,可这几天老宅那边因为一场大火,鸡犬不宁。
“会如期举行。”周朝礼的声音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奶奶生前最讲究这些,不能让她走得不安稳。”
卿意沉默了几秒,然后说:“我要去。”
周朝礼看着她,看了很久。
黄昏的光落在她脸上,映出她眼底复杂的情绪,有犹豫,有挣扎,还有一丝他看不懂的柔软。
他忽然觉得,或许姜阮说的不全是假的。
他只是点了点头,声音放轻了些:“好,我会安排。”
他会让助理把一切都准备好,不会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再惊扰到她。
卿意“嗯”了一声,转身想去弄些吃的。
手腕却突然被拉住了。
周朝礼的手很凉,指腹带着薄茧,力道不重,却让她挣脱不开。
她回过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卿意,”他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不管姜阮跟你说了什么,我都不想你因为同情留在我身边和对我的态度反观。”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脆弱:“你可以恨我,可以生我的气,有任何问题都问我,但你不需要压抑你自己恨我的情绪,我也不用你可怜。”
他太清楚情绪的反扑有多猛烈。
太清楚,情绪如潮水的难挨。
这样的事儿他不希望卿意遭受。
卿意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
她看着他苍白的脸,看着他眼底的恳切,那些被她强行压下去的情绪又开始翻涌。
她用力挣开他的手,没说话,转身快步走出了病房。
走到走廊尽头时,她靠在墙上,才发现自己的指尖在抖。
窗外的风更大了些,卷起几片落叶,打着旋儿落下。
卿意望着窗外,心里乱得像一团麻。
她到底该信姜阮的话,还是信自己一直以来的判断?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奶奶的葬礼,她必须去。
不为周朝礼,为了那个总偷偷给她塞糖、说“卿意啊,朝礼那孩子就是嘴笨,你多担待”的奶奶。
也为了自己心里那点,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想要靠近的念头。
房间里周朝礼看着被关上的门,缓缓收回了手。
手心里空荡荡的,还残留着她手腕的温度。
他闭上眼,疲惫地叹了口气。
胃又开始隐隐作痛,但他却觉得,好像没那么难受了。
至少,她没走。
这就够了。
-
卿意去厨房准备一些吃的。
记忆像浸了水的棉絮,慢慢涨开。
记忆之中他爱吃的那些食物,才发现自己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这些细碎的片段像散落在地上的珠子,捡不起来,却又硌得人心头发慌。
卿意甩了甩头,把切好的番茄倒进锅里,溅起的油星烫得她缩了缩手。
她到底在做什么?
周朝礼说别信姜阮,说那是卖惨。
可她现在站在这里为他做饭,算什么?同情吗?还是……心里那点不肯承认的动摇?
锅里的水开了,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卿意掀开锅盖,才发现忘了买牛腩。
冰箱里空空荡荡,除了几样蔫了的青菜,只剩下半盒鸡蛋。她
皱了皱眉,转身想去玄关拿钱包,打算下楼买些新鲜的食材。
脚步却像被什么牵引着,拐进了客厅旁那个常年锁着的房间。
卿意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不大,却被收拾得很整齐。
靠墙摆着一排书架,上面没有书,反而摆满了各种小物件——一个缺了角的陶瓷兔子,是她大学时在夜市套圈赢来的,后来不小心摔了,她自己都忘了扔在哪里。
一本泛黄的笔记本,里面是她潦草的涂鸦,画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小人,旁边写着“周先生和周太太”。
还有一个旧相框,里面是她的照片,扎着高马尾,穿着白衬衫,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那是他们刚认识时拍的……
卿意的呼吸猛地顿住了。
她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整个房间几乎都被她的痕迹填满了。
书架顶层摆着她每个生日收到的礼物,有的是他送的,有的是她自己买的,她以为早被扔掉的东西,竟然都在这里。
墙上贴着她随手画的便利贴,写着“周朝礼今天又迟到了”“讨厌鬼”,甚至还有一张,上面用红笔写着“其实他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最里面的柜子打开着,里面全是她的照片。
从青涩的学生时代,到嫁给他之后的每一个瞬间,甚至有几张是她睡着时被偷拍的,眉头微蹙,嘴角却带着浅浅的笑意。
照片时候,是真的在生气。”
卿意的指尖抚过那张照片,冰凉的相纸像是带着温度,烫得她眼眶发酸。
这个房间,她从来不知道存在。
周朝礼竟然偷偷收藏了这么多关于她的东西。
那些她以为被他不屑一顾的瞬间,原来都被他悄悄记在了心里。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酸又软。
她转身想离开,楼上却突然传来“哐当”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
卿意的心头猛地一紧,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身往楼上跑。
楼梯的台阶被她踩得咚咚响,她冲到卧室门口时,正看到周朝礼扶着床头柜,踉跄着站起来。
他脸色比刚才更白了,额头上沁着冷汗,右手捂着腰侧,眉头紧紧蹙着,地上散落着几本文件,显然是他刚才下床拿东西时没站稳,连人带文件一起摔了。
“你怎么起来了?”卿意快步走过去。
周朝礼看到她,愣了一下,随即松开手,站直身体,试图掩饰刚才的狼狈:“我没事。”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没事?”卿意拧起眉,语气不自觉地沉了下来,“姜阮说,你最好是好好休息。”
周朝礼看着她,声音低了些:“有些文件急着处理,我看你不在,就想自己拿一下。”
他以为她走了。
他以为她又会像从前一样,转身就消失几天。
卿意没说话,弯腰去捡地上的文件。
指尖碰到纸张时,才发现上面沾了几滴血迹,是从他手背上蹭下来的。
她的动作顿了顿,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