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阿济格仓惶北顾（2/2）

他何尝不知必须走？但他舍不得满城里那堆积如山的财富，那是他阿济格和八旗贵族们的身家。

他原本指望吴三桂能多撑些时日，让他从容运走这些财富。

他阿济格何尝不想死战，但南京那位弘光皇帝掌军后，明军火器之利、战法之诡已非昔日可比。

更重要的是北京朝廷的政局，多尔衮从北京发来的密信言犹在耳：“西北可弃，八旗不可失。“

他的弟弟多尔衮虽然大权在握，但绝非高枕无忧。

肃亲王豪格一直心怀怨愤，郑亲王济尔哈朗等老一辈贝勒也对多尔衮兄弟的专权多有不满。

如果他阿济格在这里把八旗主力拼光了，且不说自己性命难保，就是远在北京的多尔衮，也会地位动摇。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这个念头无比清晰地出现在阿济格脑海中。

“传令！”阿济格从牙缝里挤出决定，“全军即刻撤往延安！鄂硕率镶红旗为前锋，祖泽润领汉军断后！所有粮草辎重能带则带，不能带......“他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痛楚，“不能带就就地焚毁！“

“王爷，我们八旗勇士一仗未打，就此撤离西安………“心有不甘的鄂硕还想劝谏，却被阿济格森冷的目光逼退。

“糊涂！“阿济格厉声喝道，“关中平原无险可守，难道要让我们的勇士在野外被李定国的火炮当靶子打吗？“

他脸上浮现出极度痛苦和决绝交织的狰狞：“所有已经装车的财物，由谭泰你部精锐护送，即刻先行出发，经耀州北撤！“

“噶达浑！你带人，将库中剩余带不走的粮草、军械......还有那些笨重的财物，“他声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全部焚毁！一粒米，一尺布，都不能给南蛮子留下！“

“王爷！“谭泰失声惊呼，那可是巨大的财富啊。

“闭嘴！“阿济格厉声打断，眼中闪烁着疯狂的火光，“带不走，就毁了！留下就是资敌！立刻执行！全军轻装，随本王突围北撤！“

“嗻！“

命令一下，西安城顿时陷入了比蓝田更甚的混乱与恐慌。

八旗兵丁开始了最后的疯狂抢掠和破坏，试图将带不走的一切焚毁。千年古都再次笼罩在末日般的烟尘与哭喊之中。

先行部队护着珍贵的财物车队，粗暴地驱开人群，涌向北门。

而在后方，冲天的火光和浓烟接连升起——粮仓、武库，以及无数来不及运走的珍宝在烈焰中化为灰烬。

士兵的呵斥、百姓的哭喊、物品燃烧的爆裂声混杂在一起，将这座千年古都变成了末日地狱。

阿济格最后看了一眼那冲天的火光，脸上肌肉抽搐，最终头也不回地翻身上马。

“走！“

他率领着匆忙集结的核心部队，如同丧家之犬，汇入北逃的洪流，将燃烧的西安和无尽的憋屈，一同抛在了身后。

有不甘，有愤怒，也有一丝如释重负。

匆忙集结的清军，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出北门，向着洛水方向仓皇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