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决心（1/2）

蓝星，第七号围城的正面战场，已然化作了绞肉机的核心。

宁惊鸿伫立于玄霄宽阔的背脊之上，三重惊鸿印记在月下明灭不定，周身流转的银辉与眼底蔓延的灼痛银纹，昭示着她已逼近极限。

玄霄卷起的雷暴云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弥漫着雷霆肆虐后的焦糊与臭氧的刺鼻气味，混合着更浓重的、令人作呕的血腥与凶兽涎液的恶臭。

脚下的城墙缺口，虽经“冰雷劫”领域短暂净化，露出了覆盖幽蓝冰层的诡异“真空”，但更多的凶兽正踩着同类的灰烬，如同永无止境的暗红潮水，再次汹涌扑来。

墨渊发出沉闷的痛苦低吼，它腹甲边缘的伤口在素娥倾洒的月华下艰难愈合，流淌出的灼热龟血已将身下冰层融化出嘶嘶作响的坑洞。

它依旧如山岳般死死抵住缺口，但每一次撞击都让它庞大的身躯剧烈震颤，暗金色的符文光芒已明显黯淡。

青冥的幻影在兽潮中不断被撕碎又不断凝聚，断空斩切割出的空间裂隙稍纵即逝，无法彻底遏制洪流。赤离化作一道焚天的业火，在侧翼疯狂冲杀，所过之处凶兽尽成焦炭，但火焰的范围明显缩小，它优雅的身姿也带上了几分疲惫的踉跄。

战况，胶灼而残酷。每一声战士的怒吼都夹杂着契约兽的悲鸣，每一寸土地的争夺都需用鲜血与生命浇灌。

能量护盾早已过载崩溃，熔火炮台因过热而哑火大半，城墙上的符文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熄灭。

所有人都将注意力、将最后的力量、将残存的希望，死死钉在正面那仿佛要吞噬一切的兽潮上。没有人注意到，或者说，无人还有余力去注意，两道诡谲阴冷的阴影，正如同滴入清水的墨点，悄无声息地在战场后方，在相对完好但守备已然空虚的内城区域弥漫开来。

首先是情绪。

一种没来由的、尖锐的恐慌感，如同冰冷的毒蛇，倏地钻入内城每一个伤员、后勤人员、以及少数留守御兽师的心底。并非源于前方震天的厮杀，而是源自内心最深处的、毫无道理的悸动。

悲伤被无端放大，看着身旁痛苦呻吟的战友，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绝望的情绪野草般疯长。紧接着，莫名的怒火点燃，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碰撞，两名正在搬运能量块的后勤兵竟红着眼嘶吼着扭打在一起，状若疯魔。

“你怎么回事？冷静点！”

“我…我不知道…我好怕…别过来！”

“滚开！都是你们的错！杀了你们！”

混乱，如同瘟疫，在精疲力尽、神经紧绷到极致的人群中飞速蔓延。

紧接着，那团漂浮的、不断扭曲膨胀的黑色迷雾——“恐惧编织者”——降临了。

迷雾迅速扩散，笼罩了小半片内城区域。迷雾之中，红光闪烁，无数双充满恶意的眼睛若隐若现。惨白的、扭曲的肢体从中探出，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战士们内心深处最恐惧的事物被无情地挖掘、具现：阵亡亲人腐烂的脸庞伸来冰冷的手；将自己撕碎的凶兽幻影咆哮扑击；无尽深渊在脚下裂开，传来坠落失重的极致恐慌……

“啊——！不要过来！妈——！”

“怪物！怪物咬断我的腿了！救命啊！”

“掉下去了！我要掉下去了！”

凄厉的惨叫不再是来自前方战场，而是来自内部！留守的人们抱头鼠窜，精神瞬间崩溃，意志被彻底瓦解，瘫软在地，甚至有人因极致的恐惧而生生扼断了自己的呼吸。

防御工事无人操作，治疗光阵无人维持，刚刚稳定下来的后勤线彻底瘫痪。

而在这片由恐惧滋养的黑色迷雾上空，那只瑰丽而诡异的人面巨蝶——“情绪操纵者”——正优雅地扇动着它那五彩斑斓、令人眩晕的翅膀。

它复眼中的色彩疯狂变幻，对应着下方人群中被它肆意玩弄、放大的绝望、愤怒与悲伤。它似乎在享受着这场混乱的盛宴，翅膀每一次扇动，都撒下无形的情感毒素，让内城的崩溃加剧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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