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百草堂之闹羊花(2/2)
破庙位于云栖坡下的山谷中,墙体斑驳,屋顶漏着天光,院子里长满了杂草。王宁刚走进院子,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辛涩气息——正是闹羊花的味道。他示意钱多多隐蔽,自己则顺着气味走到庙后的山洞前。
山洞门口堆着几捆干草,里面隐隐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王宁小心翼翼地拨开干草,只见洞内堆放着数十个陶罐,每个陶罐上都贴着一张黄纸,上面写着“羊踯躅”三个字。刘二正站在陶罐旁,与一个陌生汉子交谈。
“孙掌柜说了,等郑钦文用了假药膏,闹出人命,百草堂就彻底完了。”陌生汉子的声音粗哑,“到时候我们把这些毒花制成毒药,销往周边城镇,保管能赚大钱。”
刘二得意地笑了:“那是!王宁那小子还以为我们想要《毒理本草》,其实我们早就拿到了解毒秘方的残页,只要没人能破解我们的毒药,他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我们发财。”
王宁心中一震,没想到孙玉国竟然已经拿到了残页。他正想退出去报信,脚下不小心踢到了一块石头,发出清脆的声响。
“谁在外面?”刘二警觉地回头,看到王宁,脸色骤变,“是你!给我拿下!”
陌生汉子立刻抄起身边的木棍,朝着王宁打来。王宁侧身避开,从腰间抽出砍柴刀,与两人缠斗起来。钱多多也从隐蔽处冲出,帮忙阻拦。
就在这时,林婉儿及时赶到,手中的短刀寒光一闪,瞬间制服了陌生汉子。刘二见势不妙,转身就想跑,却被王宁一脚绊倒。
“说!孙玉国在哪里?你们的毒药还藏在什么地方?”王宁踩着刘二的后背,声音冰冷。
刘二疼得龇牙咧嘴,却嘴硬道:“我不知道!孙掌柜说了,就算被抓,也不能泄露半个字!”
林婉儿走到他面前,将一点闹羊花的粉末撒在他的鼻尖:“这是未炮制的闹羊花粉末,吸入一点就会头晕目眩,再多吸几口,怕是会抽搐而死。你要不要试试?”
刘二闻到粉末的辛涩气息,脸色瞬间惨白。他想起之前误食闹羊花的村民的惨状,连忙求饶:“我说!我说!孙掌柜在济生堂的后院藏了更多毒药,他还计划今晚子时,将毒药倒入镇中的水井里!”
王宁心中一紧,立刻起身:“不好!我们得赶紧回去通知村民!”
就在这时,钱多多突然指着山洞深处,惊呼道:“王掌柜,你看那是什么?”
王宁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山洞最里面的石壁上,刻着一幅奇特的图案,图案上画着一株闹羊花,旁边还刻着几行模糊的字迹。他走上前仔细辨认,发现那竟是《毒理本草》中缺失的解毒秘方的完整记载!
“原来如此!”王宁又惊又喜,“孙玉国只撕去了书中的残页,却没想到完整的秘方刻在这里!”
林婉儿看着图案,眼神郑重:“这应该是你先祖留下的后手。看来,你祖上早就料到会有人觊觎《毒理本草》,所以将关键秘方藏在了这里。”
王宁快速记下石壁上的秘方,对众人道:“事不宜迟,我们兵分两路。林姑娘,你带着刘二去济生堂抓捕孙玉国;钱兄,你去通知村民,让大家暂时不要饮用井水;我和阿娜、雪儿回家准备解毒药,以防有人中毒。”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王宁背着药篓,快步向镇上跑去。夕阳西下,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他知道,今晚将是一场硬仗,不仅要阻止孙玉国的阴谋,还要守护青石镇的安宁,守护祖辈传承的药道正气。而那石壁上的解毒秘方,将是他们克敌制胜的关键。
夕阳的余晖穿过青石镇的街巷,将朱漆门窗染成暖红色。王宁背着装满药材的竹篓,脚步匆匆地赶回百草堂,衣襟被汗水浸湿,紧贴在后背。刚到门口,就见张娜正站在台阶上张望,脸上满是焦急。
“阿娜,快准备器具!”王宁推门而入,声音带着喘息,“孙玉国要在子时往井里投毒,我们得赶紧炮制解毒药!”他将竹篓往案上一放,里面的甘草、绿豆、金银花等药材滚落出来,“山洞里找到了完整的解毒秘方,除了甘草绿豆,还需加薄荷、连翘清毒,再用蜂蜜调和药性。”
张娜闻言立刻行动起来,点燃灶火,将大铁锅架在上面,倒入清水。王雪也手脚麻利地清洗药材,她双丫髻上的野菊沾了水珠,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原本天真的脸上此刻满是凝重:“哥,需要我去通知邻里吗?让大家提前备些干净水。”
“不用,钱兄已经去了。”王宁一边将甘草切段,一边叮嘱,“你帮阿娜筛药粉,注意分量,甘草三钱、绿豆五钱、薄荷二钱,一丝都不能错。”他的手指粗糙却灵活,常年炮制药材留下的老茧在灯下泛着淡淡的光泽,每一味药材的用量都烂熟于心。
夜幕渐深,百草堂内灯火通明。药香弥漫在空气中,与窗外的夜色交融。王宁专注地搅拌着锅中的药汤,火苗映在他脸上,神情肃穆。张娜坐在一旁搓制药丸,将熬好的药汁与蜂蜜混合,揉成一个个圆润的药丸,动作娴熟而沉稳。
“哥,你看!”王雪突然指向窗外,只见镇西方向亮起一片火光,伴随着隐约的喧闹声,“好像是济生堂那边!”
王宁心中一紧,放下药勺:“怕是林姑娘动手了。我们走,去看看!”他抓起一把刚制好的解毒丸,塞进怀中,又拿起案上的砍柴刀,“阿娜,你留在药铺守着,若有村民中毒,立刻用解毒药救治;雪儿,你跟我来。”
两人快步冲出药铺,街上已有不少村民聚集,都朝着济生堂的方向张望。“是王掌柜!”有人喊道,“听说济生堂的孙玉国要投毒害我们!”
王宁边走边喊:“大家不要慌,解毒药已经备好!若有人感到头晕恶心,立刻去百草堂取药!”他的声音沉稳有力,让慌乱的村民渐渐安定下来。
济生堂外,火光冲天。林婉儿正与几个黑衣汉子缠斗,她青色的劲装在火光中翻飞,手中的短刀寒光凛冽,每一招都直指要害。刘二被绑在门口的柱子上,吓得瑟瑟发抖。孙玉国站在台阶上,手中举着一个黑色陶罐,面目狰狞:“王宁,你别过来!这罐子里是我特制的毒粉,只要一撒出去,整个青石镇都得遭殃!”
王宁停下脚步,眼神冰冷地看着他:“孙玉国,你为了钱财,不惜用闹羊花制毒,残害乡邻,就不怕遭天谴吗?”
孙玉国冷笑一声,脸上的横肉扭曲:“天谴?我只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你百草堂占着青石镇的药材生意这么多年,也该让给我了!”他举起陶罐,“要么你把《毒理本草》交出来,再把百草堂让给我,要么我就投毒,大家同归于尽!”
“你做梦!”林婉儿一脚踢倒一个黑衣汉子,纵身跃到孙玉国面前,短刀直指他的咽喉,“放下陶罐!”
孙玉国却突然将陶罐扔向旁边的水井,王宁眼疾手快,猛地扑过去,用砍柴刀将陶罐劈碎。黑色的毒粉散落一地,伴随着浓烈的辛涩气息,正是混合了闹羊花毒素和冰叶的剧毒。
“不好!”王宁脸色大变,“毒粉可能溅到井里了!”
孙玉国见状哈哈大笑:“晚了!这毒粉遇水即溶,不出半个时辰,全镇的人都得中毒!王宁,你斗不过我的!”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走出一个人,正是郑钦文。他拄着拐杖,脸色苍白,却眼神坚定:“孙玉国,你错了。你以为我真的会帮你吗?”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这是王掌柜之前给我的药膏,我根本没敢用。你让管家买的冰叶,我也一直收着,就是为了收集你的罪证!”
孙玉国脸色骤变:“你……你竟然背叛我?”
“不是我背叛你,是你丧尽天良!”郑钦文声音洪亮,“我祖上也是行医之人,深知药道贵在仁心。你用毒性药材害人,根本不配做药师!”
王宁趁机上前,一把揪住孙玉国的衣领:“快说!有没有解药?”
孙玉国挣扎着:“没有!这毒药是我独门配制,除了我,没人能解!”
“未必。”王宁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正是从山洞石壁上抄下的解毒秘方,“我已有完整的解毒之法,你以为撕去《毒理本草》的残页,就能阻止我吗?”
孙玉国看着秘方,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不可能!这秘方怎么会在你手里?”
“这是我先祖留下的后手,专门用来对付你这种觊觎秘典、滥用毒药的恶人!”王宁将他推倒在地,对村民喊道,“大家听着,井水暂时不能饮用,我已经备好解毒药,每家每户都去百草堂领取,以防万一!”
村民们纷纷响应,涌向百草堂。孙玉国的手下见大势已去,纷纷弃械投降。林婉儿将孙玉国绑起来,对王宁道:“这里交给我,你快去处理井水,避免有人误食。”
王宁点点头,转身对王雪道:“雪儿,你去通知张娜,让她多熬些解毒汤,我去镇上的几口井边设置警示。”
夜色中,王宁奔波在青石镇的街巷里,每到一口井边,就插上一块木牌,上面写着“井水有毒,切勿饮用”,再撒上一些薄荷和艾草,掩盖毒粉的气息。村民们也纷纷赶来帮忙,有的抬着水桶,有的拿着工具,齐心协力守护着家园。
当东方泛起鱼肚白时,青石镇终于恢复了平静。孙玉国被扭送官府,他藏在济生堂后院的毒药也被全部销毁。王宁站在百草堂前,看着陆续前来感谢的村民,脸上露出了疲惫却欣慰的笑容。
张娜端来一碗温热的药汤:“喝了歇歇吧,忙活了一整夜。”
王宁接过药汤,喝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蔓延到全身。他看向身边的王雪和林婉儿,心中感慨万千:“这场风波,多亏了大家。也让我明白,药脉正气,不仅在于传承秘典,更在于坚守仁心。”
林婉儿点点头,眼神郑重:“王掌柜,你守住了药道,也守住了人心。这闹羊花虽毒,但在你手中,却成了守护乡邻的利器。”
王宁望着庭院中悄然绽放的黄色杜鹃,晨光洒在花瓣上,泛着淡淡的光泽。他知道,这场围绕着闹羊花的对决,不仅是善恶的较量,更是药道的传承。而他,将带着祖辈的训诫,继续坚守在百草堂,用手中的药材,守护一方平安。
春雨初歇,青石镇的空气里弥漫着泥土与药草混合的清新气息。百草堂前的青石板路被冲刷得干干净净,朱漆门楣下挂着的铜铃随风轻响,堂内早已恢复了往日的规整——药柜里的药材分门别类摆放整齐,案几上的药臼、药杵擦拭得锃亮,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王宁身着月白色长衫,正坐在案前修补《毒理本草》。他手中握着一支狼毫笔,蘸着特制的墨汁,小心翼翼地将山洞石壁上的解毒秘方补写在缺失的书页上。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祖辈的字迹与他的笔墨渐渐交融,仿佛跨越时空的对话。
“哥,钱大叔送药材来了!”王雪蹦蹦跳跳地跑进堂内,双丫髻上的野菊沾着水珠,背上的粗布药篓沉甸甸的。她如今褪去了往日的天真莽撞,眼神中多了几分沉稳,清点药材时动作麻利,还会时不时提醒钱多多哪些药材的晾晒方式不对。
钱多多跟着走进来,腰间的钱袋鼓鼓囊囊,脸上带着笑意:“王掌柜,这是你要的薄荷、连翘,都是刚从云栖坡采的,新鲜得很!”他将药材放在案上,压低声音道,“孙玉国那小子被判了流放,济生堂也被官府查封了,以后青石镇的药材生意,可就靠你了!”
王宁放下笔,拱手道:“钱兄客气了,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他看向庭院中那株刚移栽的闹羊花,花朵在晨光中绽放,嫩黄的花瓣带着晶莹的露珠,“这闹羊花虽毒,但只要用之有道,便能造福乡邻。我打算联合镇上的药铺,编一本《毒草辨识图谱》,把闹羊花、乌头这些毒性药材的特征、用途和禁忌都写清楚,分发给村民。”
“好主意!”张娜端着一碗刚沏好的药茶走来,她身着淡青色衣裙,眉宇间温婉依旧,却多了几分干练,“我已经整理好了之前救治中毒村民的病例,正好可以作为图谱的附录,让大家更直观地了解误食毒草的危害。”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郑钦文在管家的搀扶下走了进来。他气色好了许多,步履也稳健了不少,脸上带着真切的笑容:“王掌柜,多亏了你炮制的药膏,我这腿疾好了大半!今日特意来道谢,还想请你再给我开个巩固的方子。”
王宁起身迎上前,为他诊脉后笑道:“郑先生脉象平稳,痹痛已去大半。我再给你加几味活血通络的药材,配合药膏使用,不出一月便能痊愈。”他转身从药柜里取药,一边包药一边道,“之前多谢你收集孙玉国的罪证,否则我们也不会这么快揭穿他的阴谋。”
郑钦文摆摆手:“该谢的是你。我祖上也是行医之人,只是后来家道中落,转行经商。看到你坚守药道仁心,我才明白,真正的传承不在于钱财,而在于守住初心。”他从怀中取出一本泛黄的小册子,“这是我祖上留下的《痹症良方》,里面有几味与闹羊花配伍的外用方剂,或许对你有用。”
王宁接过小册子,心中一暖:“多谢郑先生信任。这本册子我会好好珍藏,日后定当与大家共享。”
这时,一道青色身影从门外走来,正是林婉儿。她依旧身着青色劲装,腰间的草药香囊随风飘动,只是眉宇间的锐利柔和了许多。“王掌柜,我是来告别的。”她递过一个瓷瓶,“这是用闹羊花花蜜炮制的药膏,可治皮肤顽癣,按照《毒理本草》的记载改良而成,你收下吧。”
王宁接过瓷瓶,入手温润,打开盖子,一股清冽的药香扑面而来。“林姑娘,这就要走了?不多留几日?”
林婉儿摇摇头,眼神望向远方:“我还要去追查其他滥用毒性药材的恶人,守护药脉正气,道阻且长。”她看向王宁,神色郑重,“你守住了青石镇的药道,也守住了人心。这本《毒理本草》,还有你心中的仁心,都是最珍贵的传承。”
王雪舍不得地问道:“林姑娘,你以后还会回来吗?”
林婉儿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头:“会的。等我了结了手头的事,一定回来看看你们,看看这青石镇的山山水水,还有这株守护一方的闹羊花。”
送别林婉儿后,王宁站在庭院中,望着那株闹羊花。春雨过后,花瓣更显鲜嫩,黄色的花朵在绿叶的映衬下,竟透着几分温柔。他想起祖辈的训诫“毒药用之有道”,想起这场围绕着闹羊花的风波,想起众人齐心协力守护青石镇的日夜,心中豁然开朗。
几日后,青石镇的药铺联合举办了一场药道交流会。王宁将《毒草辨识图谱》分发给大家,还现场演示了闹羊花的炮制过程——三次蒸煮时,他精准控制火候,让毒素缓缓析出;两次晾晒时,他仔细翻动花瓣,确保药效不流失。张阳药师也赶来助阵,详细讲解了闹羊花与其他药材的配伍禁忌,村民们听得津津有味。
交流会现场,王宁还展示了林婉儿留下的皮肤顽癣药膏,以及郑钦文祖上的《痹症良方》,将这些珍贵的医药知识毫无保留地分享给众人。钱多多带来了各地的珍稀药材样本,现场讲解辨别真伪的技巧,不少药铺掌柜和村民都受益匪浅。
交流会结束时,夕阳西下,余晖洒在百草堂的庭院中。王宁看着身边忙碌的妻子、日渐成熟的妹妹,看着镇上药铺掌柜们真诚的笑容,看着村民们手中捧着的图谱,心中满是欣慰。
他走到那株闹羊花前,轻轻抚摸着花瓣。这株曾引发风波的毒花,如今成了药道传承的见证。它有毒,却也能救人,正如人心有善有恶,关键在于如何选择。
王雪走到他身边,轻声道:“哥,以后我们要一直守住百草堂,守住祖辈的训诫,对吗?”
王宁点点头,眼神坚定:“对。药脉传承,不仅在于秘典和药方,更在于守住仁心、用之有道。只要我们坚守初心,这株闹羊花,这百草堂,这青石镇的药道,就会一直传承下去。”
晚风轻拂,朱漆门楣下的铜铃作响,浓郁的药香弥漫在青石镇的街巷中。月色升起,温柔地笼罩着这座历经风波却愈发安宁的小镇。王宁知道,这场关于闹羊花的故事已经落幕,但药道传承的路,才刚刚开始。而他,将带着祖辈的期望、乡邻的信任,在这条路上坚定地走下去,用手中的药材,守护一方平安,映照着医者的初心,让药脉正气如同庭院中那株闹羊花一般,在岁月流转中,始终绽放着坚韧而温暖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