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终局一射（2/2）

在哪里？究竟在哪里？！

张玄状若疯魔，双手不顾一切地在滚烫的碎石和法则碎片中挖掘，十指瞬间血肉模糊，又被狂暴的灵气灼烧得焦黑。碎石割裂皮肤，滚烫的星核物质灼烧血肉，他浑然不觉，每一次挖掘都带着撕心裂肺的绝望。

“陈丽！回答我！”他的吼声嘶哑，带着血沫。

一片被狂暴能量削平的山体基座上，一点微弱的、温润的光芒，刺破弥漫的烟尘与毁灭的红光，映入他几乎被绝望吞噬的眼帘。

那是一支发簪。

通体由某种温润的玉石雕琢而成，簪头是一朵半开的莲花，莲心镶嵌着一粒细小的、散发着柔和青色光晕的宝石，正是陈丽一直佩戴的那一支。此刻，它静静地躺在滚烫的岩石上，簪身依旧温润，莲花依旧清雅，只是那粒青色的宝石，光芒微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如同主人最后残存的气息。

簪子周围，散落着一层极其细微的、闪烁着微弱星光的粉末。它们如同拥有生命般，围绕着发簪缓缓飘动、沉降。那是陈丽石化身躯彻底崩解后所化，每一粒微尘，都似乎还残留着她最后的神念，带着决绝的奉献与无尽的眷恋，如同星砂环绕着最后的坐标。

张玄的世界，瞬间寂静了。

灭世的轰鸣，大地的哀嚎，能量的尖啸……一切声音都消失了。他踉跄着扑过去，双膝重重砸在滚烫的岩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颤抖的、血肉模糊的双手，小心翼翼地、如同捧起世间最脆弱珍宝，将那只温润的发簪拢在掌心。

簪身冰凉，却又奇异地带着一丝微弱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暖意，那是陈丽最后留下的温度。那点微弱的青光，映在他布满血丝、空洞绝望的瞳孔里，是这末日图景中唯一的光源。

一滴滚烫的液体，混着脸上的血污和烟尘，重重砸落在簪头的莲花上，溅开细小的水花。莲花瓣上的石粉，被泪水冲开，露出底下更加温润的玉质。

“啊……呃……”他想喊她的名字，喉咙里却只发出破碎的、不成调的哽咽。巨大的悲恸如同无形的巨手攥紧了他的心脏，捏碎了他的神魂。他佝偻着背脊，宽阔的肩膀剧烈地颤抖，将那只发簪死死按在剧烈起伏的胸口，仿佛要将它按进自己的血肉，融入自己的骨髓。

扣肉的身影在漫天金光中急剧缩小，重新化为黑犬形态，踉跄地落在张玄身边。他周身燃烧的金色锚点纹路已经黯淡到了极致，如同风中残烛，额间那道威严的竖瞳紧紧闭合，两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下颌，染红了黑色的皮毛。他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体内时空法则的反噬，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他默默走到张玄身边，巨大的犬头轻轻蹭了蹭张玄剧烈颤抖的手臂，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带着痛楚的呜咽：“呜…汪…张玄…还有气…陈丽姐的气息…没散尽…在簪子里…”

少年清朗的嗓音此刻沙哑虚弱，却像一道微弱的电流，刺入张玄被绝望冰封的识海。

张玄猛地一震，空洞的眼神骤然聚焦，死死盯住掌心那支发簪。微弱，极其微弱，但扣肉说得没错！那并非死物的冰凉，在玉簪深处，在莲花包裹的青石核心，确实有一缕比游丝还要纤细、却顽强地燃烧着的生命气息！它如同狂风中的一点火星，随时可能熄灭，却又带着一种源自血脉本源的不屈与眷恋，微弱地搏动着！

希望！

这一点微弱到极致的气息，瞬间点燃了张玄几近枯竭的心海。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如同绝境中的困兽看到了唯一的生路。他不再是无助的悲泣，一股滔天的、近乎蛮横的求生意志和守护信念从他残破的身躯中轰然爆发！

“星核！”他嘶哑地低吼，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扣肉！星核！娲皇血……一定有办法！逍遥界还没完！”

他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诚地将那枚温润的发簪贴着心口藏好，那微弱的气息仿佛成了支撑他残躯的最后支柱。他挣扎着想要站起，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断裂的经脉传来锥心的刺痛。但他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将脊梁一寸寸挺直！

就在这时——

咔…嚓嚓嚓……

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冰川开裂的细微声响，从脚下传来，清晰得盖过了远处地裂的轰鸣。

张玄和扣肉同时低头。

只见那散落在发簪周围、闪烁着微弱星光的石化粉末，此刻正发生着奇异的变化。粉末之间，无声无息地延伸出无数比发丝还要纤细千万倍的晶莹丝线！这些丝线散发着极其微弱的混沌气息与娲皇血光，如同拥有生命般，自发地交织、缠绕、构筑……

转瞬之间，一个仅有巴掌大小、结构却繁复精密到令人目眩神迷的微缩阵图，在发簪下方的岩石上悄然成型！阵图的核心，正对着发簪上那粒微光闪烁的青石。

阵图成型的刹那，那缕藏在青石深处的、微弱的气息，似乎……极其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

嗡……

整个濒临彻底崩溃的逍遥界，仿佛被这微小的阵图引动，发出了一声低沉而悠远的共鸣。那些喷涌的星核熔岩，狂暴撕裂的空间裂缝，崩飞的山河碎片……在这一瞬，都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

一股源自世界本源最深处的、微弱却无比坚韧的生机，如同深埋地底的种子，在灭世的焦土下，悄然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