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大梦一场(2/2)
房间回归安静,只有风吹过窗帘的轻轻猎动。阮卿卿心道,奇怪,她的心为什么会失落,像是一脚踏空。
坐小巴去小镇。
镇上似乎在过节,街上彩纸飞扬,各色气球点缀,地上铺了不少金屑和花瓣。
小巴从热闹中驶过,停在歌剧院门口。
阮卿卿走下车,几乎被清淡的花香笼在怀中。她听歌剧院门口的老太太门卫笑眯眯地和外国人介绍。
今天是这个镇上独有的春日节,为了庆祝春暖花开,预祝今年丰收。这个镇上的花卉是外销热品,是预祝的大部头。
这个习惯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不知道,兴许是一年前,兴许是十年前,一个世纪,两个世纪,从古至今……不能确定。
唯一能确定的是,今天镇上很开心,而歌剧院也趁着这个机会邀请巡回演出的戏剧团来镇上演出。
大家都很开心,不知道为什么开心——或许过节本身就足够令人开心。
大家都在往歌剧院里去。歌剧院并不算大,里头挤挤挨挨坐满了人,有的人甚至站着。四周的插花香气几乎被掩盖。
在热闹中,人总是会忍不住怀疑自己无法融入,进而胡思乱想。阮卿卿也不例外,她想着,杰斯诺先生的一个理论就是“要在热闹的地方吸收人的气息”。说得仿佛杰斯诺先生是妖怪似的。
念头太过荒谬,阮卿卿主动换了想法。舟舟和她接触时从来都无关喧嚣,没什么好想的。
……于是她自然而然想起聂泽之。聂泽之从来和红尘纠缠不休,他的身边永远是鲜花簇着各色繁华香气的喧嚣气氛,他置身于名利场中心。
她想起之前有一次宴会,不知道是哪一次宴会,绘画界的大家阮先生参加宴会,于是阮卿卿在她被陈小姐“调查”出“初中的荒唐事”之后,还是鼓起勇气向他讨要当女伴的资格。
她的运气其实一直不坏,宴会上她成功地和阮先生见面,并意外发现阮先生就是当年教导她的绘画老师。
阮老师和她某一任后爹的姓氏并没有关联,阮老师只是一个和蔼而坚定地教导她的老师。但她那时候心境坍毁,自惭自伤,只撑着力气和阮老师打个招呼,就打算离开。
除此之外,她还会想做什么呢?
——她什么也不想。
嘈杂的地方让人心神闭锁,自我审判,却也因此反而想通一些东西。艾梦乐对她或许也是心情复杂。
花费大量金钱送她去学绘画试图培养她,又花费大量精力和恶意试图毁灭她。
很难解释,又似乎很容易解释。本来就不必解释,恶意如果控制得住,那就是衣冠楚楚,恶意如果控制不住,那就是身形狼狈,在精神病医院里彻夜嚎叫。
阮卿卿现在恍惚意识到许多东西,但那时的她一无所获。她坐在一旁安静等待,拒绝几个人的好友申请。
等到聂泽之得闲了找她,她和聂泽之平静地说,她想离开这场宴会——而聂泽之随意。甚至可以说,她的离开,能让聂泽之更从容地在花丛中穿梭往返,怡然寻乐。
她还记得,那时候聂泽之眉宇微蹙,嘴唇抿起,明显含有怒意。或许是她想提前离席的行为惹恼了他。
然后聂泽之说等一下。她就等。她见着聂泽之和人说了什么,说到后面笑出声,笑声爽朗快活,笑到耳朵根都红了,如此兴奋。
他们聊了几句后,聂泽之朝人挥挥手,向你走来。宴会灯光明亮,影子只留下小小一块,像是走在正午的阳光下,明亮到让人无法直接对视。
聂泽之闲庭信步向她走去,步调闲适,除了耳朵脖子因为宴会气氛熏得火热通红,他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然后他说:“走吧,我们回家。”
阮卿卿被引导着坐上座位,视线投向前方不远处的舞台。她的脑海里还在播放着过去的事。
她不是没有疑心过聂泽之对她日久生情,但疑心后就是更深的自毁。她凭什么得到喜欢呢?纵然是聂泽之浅薄的、只是源于替身的喜欢。她怎么配呢?她是一个被父母厌弃的存在,像是苔藓,只能黏在角落阴湿的地方蔓延。她不可能接触阳光。
阮卿卿那时候是这么想的,而现在她——
思绪被打断,台上灯光大亮,刺得她眼睛疼。接着各种乐器交杂响起,韵律中富含杂音,让人在捂住耳朵和辨别音律中纠结不已。
阮卿卿疑心自己听到了耳熟的抱怨声,但很快苏白就拉着她,在她耳边低声说话。
苏白小声又迅速地说着:“杰斯诺说这个戏剧团格雷诺爱听这可太离谱了除非格雷诺聋了我去外头清净一下!”
回归现实。她已经来参加这个发展越来越离谱的绘画比赛,并且因此来听同样离谱的歌舞剧。
默泪。
讲个鬼故事:我已经连续上班十五天了……
是的,没有放假,没有休息,什么也没有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