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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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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灼应的相当快。

反正她现在应了,之后再如何做便管不着她了。

花灼当下便要问她真正的梁善渊究竟在哪,却被梁善渊双手捧着脸板正了方向,擡头皱眉,“还有事?”

“自然,”梁善渊温和道,“灼灼既答应了,那么你我便签一约定吧。”

花灼:?

“约定?”

花灼紧皱起眉,便见梁善渊自手袖中掏出两粒棕褐色丸药,取出其中一个递给她,“嗯,这是虫蛊,若不遵约定每日与我亲近,那灼灼便会受虫蛊之苦。”

“这对你来说是个这么重要的事情吗!”

花灼都服了!至于吗!虫蛊都用上了!

“当然,我说过了,我想与灼灼更加亲近,为防灼灼说谎,例如口头之约后便当无此约定,那可会寒了我的心,”

梁善渊将虫蛊药丸递过去,“这虫蛊吃下后,但凡违背,便会似百爪挠心,但灼灼放心,解药在我这里,”她攥着另一只手中的丸药道,“此虫蛊有可解之法,我只是想要灼灼你不要如此排斥我,尝试接受我心意罢了。”

花灼不安,但见旁侧许如意挖的浑身灰土,梁善渊面上又是如此闲散笑意,不论花灼如何绞尽脑汁,也确实想不出真正的梁善渊尸身埋藏何处。

许如意与孟秋辞尚有主角光环......

她呢?

她可是梁府鬼话篇的必死之人啊。

花灼恨不得将眼前这黑心莲暴打一番,急的原地转了个圈,戳几次系统也无人应答,方才无计可施的走到梁善渊跟前。

“狡诈!坏人!”

花灼骂都骂不出什么来了,气的一拳打梁善渊肩膀上,方才接过梁善渊手中丹药,纠结片刻,一口吃了下去。

有些苦。

心里也苦。

花灼恨不能大哭一场。

“行了吧!”她犹不解气,又用力打了梁善渊肩膀好几下,气的狠狠瞪她,“到底在哪!快说!”

花灼虽力气本就不大,但被如此激烈殴打,也有些微疼痛,自之前梁善渊被她第一次打了肩膀,便觉心中古怪,现下,更觉怪异。

游离人世间百年,他从未被打过。

但此女既已吃下虫蛊,他便也无心计较,揉捏着被她打了的肩膀,指向不远处的墙。

花灼一愣,当即心下了然,拿起地上的锄头便朝对面的墙跑去。

她留了个心眼,没全信那黑心莲,生怕被坑的全军覆没,孤身一人来挖墙,花灼身型娇小,双手举着那锄头砸上墙面,只觉似碰上铜墙铁壁,几次试下,砸的她头脑晕沉不说,一侧在柳树下挖坑的许如意也察觉动静,“灼儿?”

“哥哥,你挖你的!”

花灼不想许如意也来此处,若黑心莲告知她的是假话那便全军覆没,她急忙搬着锄头跑离墙面,闭上眼搬着锄头又迅速跑过去,锄头拼尽了她全身的力气砸上墙面,花灼只觉锄头几乎快松离她的手,回头,才见梁善渊不知何时过来了,她苍白的手心压着花灼手中锄头的木把手,只听一声碎裂,花灼头皮一紧,擡头望,急忙推着梁善渊往后退去。

只见整面墙皮层层倒塌,灰土漫天,火光连绵间,逐渐露出里头景象。

也是这时,许如意也走了过来,与花灼一同,呆愣愣望向这面被砸开的‘墙’。

只见墙中,藏着具姿势极为怪异,盘腿而坐,面目全非的干尸,干尸全身皮肤好似消失一般,只发黑的皮肉紧贴着尸骨,最令人注意的是这干尸的头,头颅被砍去一半,里头空空如也,脑髓早已不知踪迹。

哪怕花灼自穿来此间,已见过太多不愿见的,此时此刻,也不免心中泛起极为荒凉复杂之感,半含恐惧,半含难受的后退一步。

许如意忙祭出铜钱剑到两姑娘身前,颇为警惕的望着这具墙中干尸,只觉一阵怨气滔天迎面而来,此等怨气极浓的怨鬼,恐怕世间难寻几只,许如意额间登时沁满冷汗,手摇铜钱剑,画出一道染血符,

“赫赫阳阳!引雷霆之劫!吾敕此符!普扫不祥!诛战无盖!急急如律令!攻!”

话音一落,燃血符登时顺着铜钱剑所指之处泛出一片浓浓金光,几欲夺四面火焰之光彩,花灼跟在许如意身后,急忙吹,“哥哥!你太厉害了!你就是世间——”

她话音一顿,却见符纸登时在半空烧成灰烬,再望墙中干尸,只见那干尸一双枯洞般的眼竟落出两行血泪。

花灼直觉不妙,还没反应过来,竟直接被许如意一把扛到肩上,运麻袋一般喊着梁善渊转头就跑,

“此厉鬼怨气滔天!不愿原谅更不会被伏!若我与此厉鬼硬碰硬更会要她怨气冲撞整座梁府,届时再无人能逃出此地!如今烈火熊熊,梁府不可再留!咱们快跑!”

“哥哥你!”

哥哥你真没用!

花灼念着积累阴德,将想说的话硬生生咽回嗓子眼里,被许如意一路扛麻袋似的扛着跑出重围,听孟秋辞的声音隔着火海远远道,“师兄!”

“秋辞!我降服怨鬼无果!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跑!”

火越烧越大,火光之中竟有数不清的似人又非人的猴子起舞,用那尖细的声音欢呼雀跃,也是这时,梁南音也背着两人费力跑出火海,竟是昏迷的翠柔与李夫人。

几人汇聚,见梁府大门已开,但门口空空如也,反倒许多猴子在门边爬上爬下,大门之处堆积许多红血,明显是有人想跑出梁府,皆被猴子一网打尽。

猴子想要来捉跑来的花灼等人,但手刚碰过来便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只见猴子急忙逃开,拼命甩着手,指尖亦然升出一片焦灰,登时又恨又惧的怒视花灼等人。

“快!快过来!”

孟秋辞体力好,背着听澜第一个跑出梁府,不知何缘故,明明梁府大火,但外头竟空无一人前来查看,她心下恐惧,急忙招呼后跑来的许如意花灼与梁善渊,梁南音背着两个人,颇为费力,刚爬上台阶将两人放下,却似听到什么,回过头去。

“南音姑娘!快!”

孟秋辞忙对她伸出手来。

梁南音却回望身后。

花灼刚被放下来,回身望向站在门内的梁南音,心觉不妙,“你要做什么去!还不快过来!”

梁南音站在火光之中,一身白衣,她回头望着里头火海,又转过头,“我听到......我听到我阿娘喊我了。”

“什么?”火烧的实在太大,梁府内的猴子又实在太闹,花灼没太听清,只忙道,“你快回来!”

“南音姑娘!现下梁府明显在结界之内!你不要犯傻!”

梁南音看着门外的几人,目露些微挣扎,继而,竟转身一人跑进火海之中,“阿娘......阿娘!你在哪儿!”

火光之中,她明显听见了。

她阿娘未嫁来梁府之前,是唱戏的戏子,声音与寻常女子不大一样,她听出来了。

“阿娘!!”

梁南音目光匆匆扫过四周,忽听火光滔天之中,有道熟悉声音不可置信的喊,“南音!?”

“阿娘!阿娘你等着我!我过去救你!”

火光滔天,梁南音被火光逼退一刹,继而不管不顾,捂着头弯着腰便跑入火海之中。

“阿娘!”

“南音!南音!”秦氏被几只猴子抓着扯着,早已衣衫不整,满身狼狈,一擡头,脸上竟有大片肉早被啃了去,“南音!救救娘!救救娘!啊啊啊啊!”

“阿娘!”

梁南音急忙跑上前,有护身符纸在,几只猴子一见到她便急忙跑走,却不离远,只守在外围,等着她被这火海困住烧死,再去啃食她尸身。

梁南音满脸是泪,将自己的外裳脱了披在秦氏身上,将秦氏抱在自己怀里往未被火灼烧之地逃去,却见院中柳树被火烧毁,大片大片砸落而下,堵了去路。

“阿娘......”

梁南音紧紧抱着秦氏,将死之刻,她浑身早已痛热到不知是不是尽数被烫毁,听秦氏不断哀哭,心中竟有荒凉之外的心绪。

她知道秦氏听不见。

但她还是想说。

“阿娘,我到今日才知,五姐与静姐儿,分别被埋在府里的文昌文曲位......”梁南音的声音很轻,说出口的话,尽数被火海之中的猴子作祟所掩盖。

“我其实真想问你,若父亲对你说......我也偷了弟弟的智慧,你会不会也将我埋进土坑里。”

秦氏早已疼昏了神,听不清话了,她早年未嫁来梁府之前貌美,虽跟着戏班子,但从未受过什么罪,现下疼痛到哭的撕心裂肺。

根本看不清,抱着自己的女儿早已哭的满脸是泪。

“你一定会,”梁南音闭上了眼,“你一定会。”

“......就像小时候,我不会剥栗子,但我很爱吃,可你一次也没给我剥过,到后来,弟弟也爱吃栗子,你让我给弟弟剥栗子,你也坐在弟弟身边,笑着给弟弟剥栗子吃一样......阿娘,你没给我剥过栗子,也从来就没对我怎么笑过。”

火逐渐烫毁了她的全身。

不知是不是走马灯。

梁南音回想起了好多的事情。

梁能文从小身体不好,秦氏爱子如命,每年去附近寺院烧香拜佛,供大笔香火钱,只盼梁能文身体健康,又听寺院中人说,亲人行善积福,才算最好。

秦氏一开始要梁南音跟着多做大小善事,后来见行医布施最能帮助他人,便要梁南音去自家医馆,跟着医馆里的老先生学医。

本想只要梁南音学些皮毛,不要银钱帮他人看些小病症。

偏偏梁南音一接触医学药理,便就此喜欢上了。

秦氏对此,又欣慰,又后悔。

欣慰的是,梁南音进修医术,四处行医,能更好为梁能文积攒德行。

后悔的是,梁南音一内宅姑娘,竟外出抛头露面,如此模样,将来恐怕无法许配个好人家。

所以,复杂心绪之中,对梁南音更是心生怨怼,但凡母女见面,秦氏便总似面对仇人,说话颇为怪异。

但梁南音也早习惯了。

习惯她从前对自己的动辄打骂,习惯她那之后对自己的横眉冷目,习惯看着她对弟弟笑意温柔,如话本里那些辛勤体贴的娘亲一般。

习惯了。

“阿娘,”梁南音早已泪落满脸,“若有来世,我也想成为弟弟,”梁南音无力的躺下来,感觉四面走来的脚步声又多又杂,猴子的嬉笑声此起彼伏响在耳畔,

“不,若我能不是梁南音,不是阿娘的女儿,若我从未生在梁府,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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