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2/2)
只是当时她跑,是为了逃离梁善渊。
如今,是为了去见他。
医馆正开着,亮着盏被夜风吹得忽明忽暗的灯笼,老医师听她说完,径直带她去了里屋。
“这姑娘一张脸,若毁了半点儿都太可惜,老夫我也算是尽了力。”
老医师说着这话,都有些生气,又与花灼询问了几句究竟是谁下的这么重的手,花灼糊弄他几句,老医师便绕过屏风先出去了。
里屋只一张拨步床,梁善渊一个人背身躺着,墨发似流水一般倾泻,屋内并未燃灯烛,只余满地月光,映上他墨发,与些微染血的白衣。
花灼脚步放的很轻,走到他身侧,望着他被月影映照到些微模糊的背影,她知道梁善渊不会睡,可现下,依旧下意识放轻脚步。
梁善渊背身躺着,面朝着堆起来的锦被,这是张小孩儿睡得拨步床,他身子微蜷,目光定定看着对面叠起来的各色锦被。
他自然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梁善渊面无表情。
“阿善,我把你的灯笼带来了,”花灼垂眸,望着梁善渊的背影,“我知道今夜你肯定又会怪我,可是我想跟你说清楚一件事情。”
花灼一向如此。
直白,坦率,认定一件事情,她不想应对,第一反应自然会逃避。
可若知逃避无用,便会直直迎上去应对。
更不要提,如今,她可能已无法逃避。
“我一直有在怀疑你,对不起,”花灼听到脑海中提示阴德减二百的声音,同时,因人设ooc,她身体本就体力不支,现下,开始泛起难言的疼痛,花灼紧攥着掌心,定了定神,方才稳了声音继续道,
“在我的心里,你是一个有心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极善伪装,深不可测的人,”
花灼咽了下口水,竟听脑海内阴德又再次增加,她不禁忍着疼痛苦笑,“我如今也依旧这样想你,无论你之后在我眼前做了什么好事,我也依旧会这样想你,因为你本质,就是一个很坏很坏的人。”
“坏?”
梁善渊目光望着对面的锦被,他蜷缩着身子侧躺着,脸上,身上,都痛的厉害,他心存可笑,“我坏?”
“你自己可能永远不会觉得自己坏,也不会承认吧,毕竟当伪装成了习惯,你还会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吗?”花灼呼出一口气,却忽然觉得可悲。
不知自己来历,死不掉,睡不着,吃不了饭,世人皆知自己将要何去何从,可他不知道。
“我只是觉得,梁善渊,我很怕你会回不了头。”
梁善渊指尖一顿。
他心觉可笑,一点点自拨步床上撑着身子坐起身,墨发若流水一般倾泻,落了满床,他背身坐着,似是缓了缓身子的疼痛,方才转过头。
本是心含嗤笑。
却见少女站在拨步床前,阴黑的天,月光如霜华,花灼身上穿着身似三月桃花般的浅粉色衣衫,裙摆处,他攥出来的血迹还没有抹去,脏了裙摆上绣着的白色绒兔,她手里提着一盏未亮的蝴蝶花灯,身型如此娇小,又透着难言柔软。
梁善渊却望着她的脸,浅浅皱起眉,继而,他竟问,“你这是什么表情?”
这表情,他从未见过。
竟似含怜悯一般,却并非寺里他厌恶的佛像一般悲天悯人,高高在上看着世人,却什么都不做。
她并非如此。
好似触手可及,当真可笑。
梁善渊眸间含哂笑,花灼望着他的眉目,也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这种坏人,明明不论他有怎样的曾经,她都不该去理解他,同情他。
她应该怀疑他,对他有戒心。
“阿善,别让自己变得走投无路,”她眉间一抹朱砂痣,月色下,面庞竟显出几分神性,
“很多坏事,我不管你是做了,还是没做,我只是不希望,不想看到你一条路走到黑,走到无路可走,真到那时,你打算怎么办呢?”
似原书中,他结局一捧阴火,自尽而死。
梁善渊目光似一瞬含怒。
可这怒意,转瞬便若烈焰清池,一泼即灭,又恢复了他平日里的样子。
“善渊还以为公主是过来关心我的,”梁善渊微垂目光,摩挲着腕间白玉镯,“原来不是啊。”
他轻笑一声,声音依旧温和,浅缓,在这月色之间,似潺潺流逝的月华,
“原来还是为了他讨公道,可没做过的事情,我就是没做过,公主总习惯用恶意去揣摩善渊,也请公主自便吧,我累了,公主先回去吧。”
梁善渊转回身,又背身躺到拨步床上。
良久,却闻温暖的橙桔香味忽至。
花灼望着梁善渊侧身躺着,蜷缩起来的背影,压下心底复杂,鬼使神差的,弯下腰身,擡起一只手,轻轻抱了抱他。
本来就无法入睡。
又如此怕痛,今夜恐怕更为难熬。
花灼并未多想,破例安慰一次,便提着蝴蝶花灯要起身,却冷不丁,闻苦涩药香沁满鼻腔,这屋子里满是药香,却与梁善渊身上的不同,他这样的心性,身上却是草药的清香,闻着其实总有种安心之感。
花灼只觉眼前白影掠过,后颈便被其冰凉的两手勾住,梁善渊不知何时转过了身,双手擡起勾着她的脖子,他一张脸贴了纱布,更显凤目的美丽,阴黑里,这双眸子晦暗不明的望着她。
“做什么?”
花灼听到他声音微暗,更显出他本为男子的特征,没想到他会忽然这样,不禁心下些微惊惧,蝴蝶花灯在她手里不住摇晃,她想后退,却被梁善渊勾着脖子不知如何办,“梁、梁善渊!”
“哈——”
梁善渊刚笑出一声,便“嘶”了一声,花灼愣了下,见他紧蹙着眉,当下不禁轻哼一声,“要你欺负我!”
“疼了吧?”
花灼微垂下眉目,正想看看他是不是挣开了口子,也不知他一个鬼,落了口子还能不能好,刚凑近他面庞稍许,便觉草药香味靠拢,继而,花灼只望见梁善渊微垂的凤目,唇便被他擡头吻住。
花灼心下一惊,蝴蝶花灯没拿住,泛出一声轻响摔到了地上,她下意识想逃,却被本勾着她脖子一点点坐起来的梁善渊揽住后腰,一下子被他带进怀里。
他的手太用力。
花灼本就娇小,当下被他抱入怀中,只觉似被他整个人围拢一般,鼻息间还能闻到他脸上叠加的伤药气味。
她齿关在无意识间被其软舌撬开,寒凉柔软的舌近乎灌满了她的口腔,与她抵死纠缠,他紧抱着她的腰,花灼只觉一种极为怪异的感觉自小腹升拢,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被吻到几欲喘不过气,垂着的手忍不住潜意识拽他发丝时,才被他放开。
“好痛......”
他声音里还含着方才情动时的欲.色,比平日里更为温柔,凤目间含满潋滟,唇上一片湿意,竟似还有几分没回过神来,头下意识随着花灼扯他头发的角度倾斜,他因痛紧蹙着眉,耳畔玉坠摇摇晃晃。
花灼面上一片通红,呼吸不住起伏,只觉心扑通跳个不停,慌忙松了扯住他头发的手,却被他揽住手腕,他凤目微擡,眼尾腻着层上挑的钩子一样,
“就是这只手,不听话......让我痛......”
话音将落未落。
花灼只觉指尖落上层寒凉濡湿,他含住她的指头,寸寸递进,柔软冰凉的舌探过指节缝隙。
花灼从不知道。
她的手竟然可以如此敏感。
敏感到,让她几乎耳畔嗡鸣作响。
梁善渊红舌勾着她指尖擡头,凤目弯弯,见她怔愣,竟轻轻浅笑,一把拢住她腰肢,将花灼整个人都压倒在拨步床上。
花灼面红耳赤的惊叫一声,只觉其墨发散落,落在两侧,似成两道幕帘隔绝世外,阴暗之间,只剩她与梁善渊两个人,自称一方天地般。
她听到了梁善渊轻轻的哼笑声。
继而,自己沾满水意的唇被他冰凉指尖轻抚,他呼吸微重,指尖一点点探入她唇,抚摸着她的牙关。
“灼儿,你告诉我,”梁善渊询问的声音很轻,他压在她身上,目光晦暗不明的自上望着她,“我总是想要触碰你,再多触碰你一些,更多一些,是只有我一个这样想吗?”
他拇指指尖一点点探入她唇里,令四根掌在少女几乎滚烫的面颊上,不住摩挲着,“其实不是的,”
“你也和我一样,”他低下头,含满欲.念的凤目在阴黑的世界里直直望着她,“想要碰触我,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