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真相（2/2）

他“感受”到陨石天降时那毁天灭地的威势，以及随之而来的、那种既蕴含磅礴生机又充满狂暴侵蚀性的诡异能量，如何让整个王廷为之疯狂。

他“目睹”了各方被征召而来的方士，在皇权与长生的诱惑下，如何从最初谨慎的研究，一步步滑向伦理的深渊。最初的成功——让垂死者焕发生机、让战士力大无穷——如同毒药，让阿尔斯兰和大部分方士陷入了更深的狂热。

活人能量灌注、肢体异体拼接、灵魂剥离实验……无数凄厉的惨叫、扭曲变形的躯体、化为人间地狱的实验场……墨桑，正是那位坐化的方士，他的名字在梦境中清晰地烙印在陆九川脑海，一次次痛心疾首地劝阻，陈述着能量的不可控与潜在的巨大风险，却如同螳臂当车。

最终，那决定性的一刻到来：阿尔斯兰国王，自诩为“神之子”，决定亲自进行最终版的“神血洗礼”，他认为唯有自己这具“受命于天”的躯体，才能完美融合陨石核心之力，超脱凡俗，成就永恒！

墨桑“知道”一切都完了。经过无数次失败和污染，陨石核心的能量早已变得极度不稳定且充满黑暗的侵蚀性。国王的尝试，绝不可能造就神灵，只会孵化出一个拥有恐怖力量、丧失理智、以能量和生命为食的怪物！一个将给这片土地带来无尽灾厄的邪王！

无力回天！墨桑在极度的痛苦与绝望中，做出了最后的、也是最为决绝的布局。他和他仅存的、志同道合的追随者，利用对能量本质和地宫结构的深刻理解，冒着生命危险，强行从狂暴的能量流中，截留、提纯了最后一部分相对稳定的纯净能量源，并在此地，依托地脉，建造了这个最后的避难所与控中枢纽——这间密室。

与此同时，他们暗中修改了国王进行“洗礼”的最终密室结构，将地宫设计图中唯一预留的、能够在能量失控时安全撤离的通道，也就是生门的位置，与国王蜕变的核心能量场死门进行了物理和能量层面的双重强制连接！并用截留的纯净能量设置了最后的能量锁！

金丝帛书上那段用血与泪写就的文字，如同惊雷般在陆九川梦境中炸响：“后世至此处者，若欲求生，必蹈死境。邪王阿尔斯兰，窃据神能，已化非人魔物，镇于核心。彼身不死，能量核心不宁，生门永锢。欲启生门，必先殛魔！此非私怨，实为苍生除害，亦尔等自救唯一途！此乃阳谋，踏入此间，因果自担！”

这段话的意思是后世到达这里的人，如果想要求得生路，必须踏入死地。邪王阿尔斯兰，窃取了神性能量，已经化作非人的魔物，镇守在能量核心。他的身躯不毁灭，能量核心就不得安宁，生门就永远封锁。想要打开生门，必须先诛杀魔物！这不是出于私怨，实在是为了天下苍生除去祸害，也是你们自救的唯一途径！这是阳谋，踏入这里，因果自己承担！

墨桑在当时无法亲手弑君，所以才留下这份帛书，好像是早就知道有人会来到这里一样，但他将这诛杀邪王、开启生路的责任与选择，赤裸裸地交给了后来者，交给了命运！他甚至在那纯净能量流向上留下了最后的路径暗示，指向那生死交织的终局之地……

“呃啊——！”

陆九川猛地从噩梦中挣脱，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被冷汗浸透，他剧烈地咳嗽着，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血迹。但他猛地睁开双眼，那眼中不再是疲惫与迷茫，而是充满了彻骨冰寒的明悟与如山岳般沉重的决断！

“九川！”众人见他醒来，急忙呼唤。

陆九川推开四千搀扶的手，挣扎着坐直身体，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那卷金丝帛书和墨桑的遗骸上。他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将梦境中所见所感——阿尔斯兰的疯狂堕落、墨桑的悲壮布局、生路与死路那残酷而直接的关联——毫无保留地，清晰地陈述出来。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密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曾坤张大了嘴巴，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所……所以，咱们想从这鬼地方出去……就……就得去把那个活了一千多年的老妖怪国王……给……给宰了？！”

“不是宰了，”陆九川纠正道，他的眼神锐利如刀，看向壁画上那纯净能量最终消失的墙壁，“是‘殛魔’！而且，路，墨桑已经为我们指出来了，就在那里。”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那面墙壁，只是这一次，目光中不再是迷茫的探寻，而是掺杂着恐惧、决绝，以及一丝被逼到绝境后迸发出的、破釜沉舟的凶悍。那后面，等待着他们的，将是一场跨越千年的、无法回避的、注定惨烈无比的诛邪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