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四目相对（2/2）

陈意晚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和灼热的硫磺味，几乎要将她的肺腑点燃。她借着云凌手臂的力量，强撑着没有倒下，目光锐利如刀，死死锁住焦痕尽头那两道身影。

灰衣人——“暗牙”的杀手，他灰色的短褂被火燎得褴褛焦黑，几缕发丝卷曲冒烟，脸上带着一道新鲜的、皮肉翻卷的灼伤，从颧骨斜划至下颌，更添几分狰狞。他细长的眼中，惊骇未退，但更多的是一种被猎物反噬的暴怒和一种近乎贪婪的狂热。那引动地脉精火的恐怖力量，超出了他的认知，也点燃了他心中更深的欲望。

他身旁，那个矮小精悍的黑衣人如同没有重量的影子，紧贴着一根扭曲变形的巨大管道。全身包裹在紧身的黑色夜行衣中，只露出一双眼睛，冰冷、锐利、不带任何情绪，像两颗镶嵌在黑暗里的寒星。他微微弓着身体，保持着随时可以爆发或隐没的姿态，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显然对刚才那差点将他吞噬的火浪心有余悸。他的目光在陈意晚和云凌身上短暂停留，尤其是在云凌断臂处那层覆盖着淡淡冰霜的封印上，似乎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波动。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岩浆，熔炉的轰鸣是唯一的背景音，却更衬得这片被烈焰舔舐过的角落死寂得可怕。杀机，如同无形的毒瘴，在灼热的空气中无声弥漫，酝酿着下一轮更致命的爆发。

“好！好一个焚心岩髓！”灰衣人沙哑的声音打破了僵持，带着一种被压抑的嘶吼，他缓缓抬起手，抹去下颌渗出的血珠，动作缓慢而充满威胁。“难怪上头要不惜代价……如此力量，岂是你这黄毛丫头能驾驭的？乖乖交出来，留你全尸！至于那半死不活的冰魄体……”他阴冷的目光扫过云凌，“倒是个意外之喜，正好带回去一并‘研究’！”

“研究”二字，他说得极轻，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陈意晚齿缝间溢出一声冷笑，混合着血沫。她挺直了脊背，尽管这细微的动作让她眼前阵阵发黑，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她将身体大半重量倚在云凌支撑的手臂上，仅存的右手垂在身侧，五指微微蜷曲，指尖却悄然按在了脚下那片刚刚撕裂、此刻仍散发着惊人高温、边缘流淌着暗红熔岩的地缝边缘。滚烫的岩石灼烧着她的指尖，带来尖锐的痛感，却也让她混乱的神智强行凝聚。

“想要？”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淬了火的决绝，“那就……自己来拿！看看是你的命硬，还是这地肺的怒火更烈！”她的话语，是挑衅，更是孤注一掷的宣言。她体内残存的力量，已不足以再次引动方才那般恐怖的离火之精，但沟通脚下这条刚刚被撕开、地火气息异常活跃的裂缝，制造一场小范围的、同归于尽般的爆发，或许……还能做到！

灰衣人脸色一沉，眼中杀机暴涨！他显然听出了陈意晚话语里玉石俱焚的意味。他身形微动，就要再次扑上！那个矮小的黑衣人也瞬间绷紧了身体，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咳…咳咳……”

一阵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咳嗽声，在陈意晚身后响起。

是云凌！

陈意晚心头猛地一紧，以为他的伤势恶化。然而，当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云凌时，却捕捉到他冰蓝色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极其隐晦的示意。他的目光，似乎极其短暂地、微不可察地，扫向了他们左侧上方，一处被巨大熔炉泄压阀遮挡、管道更加密集交错的阴影角落。

那咳嗽声，并非伤重所致，而是……信号？！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划过陈意晚混乱的脑海！她立刻明白了云凌的意图——他醒了，他的感知比自己更敏锐！他在暗示那个神秘的帮手，可能不止一人！刚才那两次精准刁钻、救她于必死之局的牛毛暗器，绝非一人之力能同时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