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幕 恩瑞妮(2/2)
恩瑞妮暗自唾弃内心阴暗的自己。
剑术这么高超的人,要是真想要自己的小命哪里用得着弯弯绕绕?一剑下来自己就可以直接安详躺下坐等水神大人的垂怜了。
不过…他的剑法,怎么有点眼熟?
恩瑞妮一边翻看地图,偶尔抬眼望去,只感觉少年的动作越发熟悉,甚至有一种既视感,她的眼前不自觉浮现出一个傻大个的身影。
“逐影庭的…”
“什么?”
莫洛斯没听清,微微偏头问道,“哪边?”
恩瑞妮如梦初醒。
管他是不是逐影庭的人呢,现在哪里管的到少年的真实身份?
不过是和自己男朋友的剑法有几分相似而已。
而且啊,在她看来,自己男朋友那练了十年的剑远远没有少年的锋利。
逐影庭的剑法主打就是一个快、准、狠。
莫洛斯的出招几乎完美与这套剑法的要旨重合,虽然时机不对,但恩瑞妮也不由感叹,看莫洛斯用剑真的是一种享受,没有一招一式是拖泥带水的,每次抬剑最少都有一只魔物失去生命。
“在东北方向。”
恩瑞妮把地图随意揉搓进裤兜,重新举剑,替莫洛斯分担压力的同时用眼神示意方向。
“距离不远了!我们要快点过去!多拖一秒说不定就有一个孩子失去…”生命
莫洛斯听懂了她没有说完的话。
也听出了她话中的决心与坚定。
但,他的思绪却不由顺着湖泊流向未来,停在一个抱憾终身的逐影猎人的相框上。
“即使你可能会死?”
恩瑞妮瞳孔骤然扩大。
她不可置信地转回头,不敢相信对方37c的嘴里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一个丘丘人在她失神的瞬间高高跃起,手中的火把燃烧灼热的温度,朝她的脑袋砸去。
一道剑光闪过,令人安心的手臂挡在她眼前。
莫洛斯察觉的自己的失言,“抱歉,我只是有点…”
“好奇吗?”
恩瑞妮扬了扬眉峰,莫洛斯这才发现,眼前的女人有一双凌厉的眉,平时被宽大的眼镜盖住,多了几分温婉。
但仅是这样,就与那位逐影猎人在未来常常描述的形象有所不同。
在那位逐影猎人的眼中,他的爱人是天真的、是温柔的、是脆弱的、是需要保护的。
但在莫洛斯的眼中,恩瑞妮是鲁莽却不天真,坚韧却不脆弱的。
“人早晚都会死的。”恩瑞妮抬手摘下眼镜,上面血污已经开始遮挡她的视线,“但我们已经享受过幼年的稚嫩,童年的美好,少年的狂妄,青年的酸涩。而那些孩子,他们还有很多没有见过,没有听过,没有碰过。”
“如果能用我的一条命,哪怕拖延魔物吞噬他们几秒钟,或许就能等来转机,哪怕救下一个孩子,我都不虚此行。”
莫洛斯有些语塞。
但见恩瑞妮已经摊开说了,他深吸一口气,问出了那个逐影猎人困惑一生的问题。
“哪怕是让某个在未来等你回去吃蛋糕的人,永远只能对着一张照片流泪吗?”
恩瑞妮愣住了。
在战场上失神是很危险的事情,几分钟前的一幕已经告诉她了。
但面前的少年实在是强大的不像话,自己偶尔抬手砍下的一剑与其说是帮忙,倒不如说是对方故意放了一个孱弱的魔物给她,让她有点参与感。
莫洛斯也不负她的期待,即使这次她沉默了将近一分钟,但依然没有一只魔物越过莫洛斯的防线,来到她面前。
恩瑞妮的手在剑柄上握住又松开,
她的眼前闪过许多画面,这些画面交织成网,紧紧包裹她的心。
“他…他会为我感到骄傲的。”
半晌,恩瑞妮终于开了口。
“他不会。”莫洛斯立刻否决了这份可能性,他在未来见证过的男人一生都在痛苦与后悔中徘徊。
“是吗?”恩瑞妮不知怎么竟然笑出了声,或许在她的猜想里当真有这么一个画面,揭示这段悲痛的可能。
“那就要怪他自己啦!”恩瑞妮笑着摇头,眼里那份坚定没有丝毫动摇。
“自己追我的时候说过的话都能忘,那就活该他痛苦吧!而我可是从和他在一起的第一天开始,就决定一定会履行我们之间的诺言。”
她认为的爱情从不是陪伴与占有,而是互相成就崇高的理想。
“为枫丹,为正义,奉献一切!”
莫洛斯挥剑的动作慢了一些,但魔物的头颅依然如约滚下。
他喉结滚动,相片中女人的形象逐渐立体丰满,在他的眼前不断重塑,构成了恩瑞妮如今的样貌。
他的目的并没有恩瑞妮想象的单纯。
莫洛斯在心中发出一声苦笑,比起恩瑞妮赤忱的正义,自己所坚持的正义是如此的飘忽不着实处。
宛如大海上茫茫航行的小船,只需一片巨浪便会万劫不复。
他只是…试图扭转恩瑞妮必死的命运,证明未来是可以改变的。
预言,也是可以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