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想进化至九宝琉璃塔吗？（2/2）

夜色愈深，偏殿窗外的竹影被灯火映得修长，偶尔随风扫过月洞门，发出沙沙轻响。

宁天背脊仍绷得笔直，心却像被钝器狠狠敲了一下——

“圣灵教的圣子”、“邪魂师”、“父亲正在密谈”。

这些词汇交织成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诞现实，让她胸腔起伏愈发显眼。

他不是来与自己相识，他是来示威。

宁天抿紧唇，强迫自己冷静。

她扶着桌沿缓缓起身，面庞恢复往日的沉静端庄，只是那双金色短发下的眸子比夜色更冷：

“殿下，既然你坦白身份，那我也直言吧——你今晚敲我院门，不是想见我，而是想告诉我的父亲：若不痛快签下合约，连女儿都可能被你握在手心，对吗？”

她声音并不大，却带着刚毅。

灯光落在她五官上，映出少女稚嫩脸庞里罕见的锋锐线条，像被冰河雕出棱角。

纪安手中瓷杯微微倾斜，茶面荡出弧线。

他放下杯，双指敲了敲桌沿，没有立即否认：

“我说过，要把信息摆在同龄人面前，不能让下一代也背着旧日迷雾走进未来。”

“至于你父亲——他坐在谈判桌旁，本就该明白利益交换的底线。”

随即，纪安立起身来，在房中缓缓踱步。

指尖无意轻抚过书架棱角，与那线条冷硬木纹相呼应。

目光掠过墙面泼墨，掠过窗前瓷瓶，又落在屋檐垂下的铁灰风铃，看似随意，却像在丈量什么。

“这间屋子的布局，我很少在女孩房里见到。”

他淡声重复，

“色调克制、对称要求苛刻、装饰尽量削去柔婉……它体现一种‘收束’，一种你想藏锋却又止不住外溢的意象。”

话音落处，宁天心弦猛地紧绷。

那一直藏在心底的秘密——她对称、利落、冷色的偏好，对巫风超越友谊的情谊……

可直到今晚，这隐秘锋芒竟被对面少年用短短一句话拆穿。

她强撑镇定，却听见对方进一步：

“你怕突兀，又怕被定性；想变得更强，却担心宗门用‘剑走偏锋’来约束。”

宁天呼吸陡滞。

那一瞬，羞恼与惊惧翻涌，她几乎要反击，可视线撞上纪安静静的海冰色瞳孔：

里面没有嘲笑，只有将她洞穿之后的平静。

像外科医生看透骨骼纹理，再冷静地缝合。

唇角轻抖，她终是收回目光，

“你到底想说什么？”

纪安站到木窗前，背对灯火，衬衣被月光渡上一层淡银：

“我想告诉你，在我眼中只有两种人：合作伙伴与必然阻碍。你的父亲宁宗主选择了前者，否则我不会坐在这里。”

“而你，宁天——七宝琉璃宗下一代少主、人称‘万年难遇的七宝璞玉’——如果仍用宗门旧格局看待世界，那我们终有一日会站在对立面。”

“可如果你想要更快地变强、冲破偏见，找最强合作者是最快途径。明白吗？”

话语很平，却像寒光利刃插入心脏。

宁天摇动指尖，深吸气压回胸口悸动：

“合作者？邪魂师与我们七宝琉璃宗？若让史莱克知道，你们与我宗暗地合作，琉璃宗的所有产业甚至可能被联手打击！”

“是，史莱克如今很是强大，它现在依旧是绝大部分魂师的圣地……”

纪安转身，淡笑，

“但很快就不是了。”

屋内烛影摇拂。

宁天沉默良久，终于开口：

“你说得轻巧。可若我宗声誉受损，历代先祖心血付诸东流怎么办？”

她本能维护宗门，但音色已没了开头的尖锐。

纪安轻摊手：

“所有老路遇到新路都会受损。”

“你只该问——保得住传统，还是保得住未来？七宝琉璃宗若失去经济命脉，即使名声无损，也会被后世当成陈列在博物馆的古董。”

他走回桌侧，掸了掸衣袖的茶灰：

“你可以不喜欢威胁感，但不要否认我给出的三个事实：

第一，足以颠覆时代的浪潮已经在前哨卫起航；

第二，大陆格局已经不再是史莱克一家独大；

第三，你寻求真正的力量，需要的是超越‘辅助光环’的武力与资源。”

“资源？”

宁天语意发涩，

“比如你们圣灵教？”

纪安阖上茶盖，慢条斯理：

“你想要锻造一柄能自保、亦能斩破枷锁的剑——我可以给你钢与火，帮你把它铸出来。”

“比如，你是否想过，自己的七宝琉璃塔，能进化至九宝琉璃塔呢？”

宁天呼吸一滞，手中的茶杯猛然坠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