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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9章 见招拆招(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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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的阴雨初歇,天空仍布着铅灰色的薄云,阳光艰难地穿透云层,在湿漉漉的码头石板路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黄浦江上水汽氤氲,带着泥土和江水特有的腥气。

港口经过月余的清理和修复,虽已不见大战后的断壁残垣,但几处新补的墙砖、几艘正在船坞紧急维修的货船,依旧无声诉说着不久前的惊心动魄。

一艘来自南京的官船缓缓靠上专供官员使用的泊位,船身吃水不深,显是轻车简从。

船头立着一人,身着侍郎常服,身形挺拔,面容肃穆,正是奉旨南下的兵部左侍郎、新加都察院右都御史衔、总督协理上海防务张居正。

船板搭稳,张居正稳步下船。

他的目光瞬间便将码头景象尽收眼底:搬运货物的力工号子声依旧响亮,市舶司的吏员在查验文书,几队巡检司的兵丁列队走过,步伐整齐,眼神警惕。

一切看似井然有序,恢复迅速,但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紧绷感,以及远处船厂方向传来的、比以往更密集的金铁交击与夯土声,都暗示着这座港口并未从创伤中完全放松,反而透着一股秣马厉兵的肃杀之气。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码头上迎接他的人。

没有预想中的旌旗仪仗,没有上海府文武官员的整齐列队。

只有寥寥数人静候在此。

为首者,正是靖海伯、上海知府陈恪。

他今日未着伯爵蟒袍或官服,只一身靛青色的寻常直裰,外罩防风的玄色斗篷,显得随意而干练。

身后跟着的,仅有贴身护卫阿大及另外两名亲随,再无他人。

张居正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快的波澜,旋即恢复古井无波。

他脸上适时地堆起恰到好处的、带着长途跋涉疲惫却又难掩故人重逢欣喜的笑容,快步上前,拱手为礼,声音洪亮而透着热络:

“哎呀呀!劳动子恒兄亲迎,叔大何其惶恐!久违了,久违了!”

陈恪亦是笑容满面,迎上几步,执礼甚恭,语气更是谦和得近乎夸张:“张前辈!一别经年,前辈风采更胜往昔!晚辈得知前辈奉旨南下,协理防务,真是喜不自胜,如久旱盼甘霖啊!上海新遭劫难,百废待兴,防务尤显捉襟见肘,前辈此时前来,真乃雪中送炭!”

他侧身让开道路,伸手做请状,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的歉意:“只是……前辈也知,月前倭患方息,港区损毁急待修复,军备整饬、民夫调度、商税稽核……桩桩件件都压在身上。府衙上下,从徐渭到思来想去,唯有我这个知府,看似总揽全局,反倒能偷得浮生半日闲,只好厚颜独自前来迎候,礼仪不周之处,万望前辈海涵!”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达了尊敬与欢迎,又将迎接阵容的“简陋”归因于公务繁忙、人手不足,顺带点出自己这个主官体恤下属、亲力亲为的“不易”。

姿态放得极低,理由却冠冕堂皇,让人挑不出错处。

张居正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发和煦,连连摆手:“子恒兄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我同为陛下效力,何须这些虚礼?正该如此,正该如此!若因迎候在下一人而耽误了上海万千军民的正事,那才是叔大的罪过!”

他目光扫过繁忙的码头,由衷赞道,“况且,一路行来,叔大已是叹为观止。倭寇肆虐之后,不过月余,上海港便能恢复如此气象,街道井然,市面复振,人心不散,此等治理之能,效率之高,放眼我大明,恐无人能出子恒兄之右!这才是实实在在的政绩,比什么排场仪仗都强过百倍!”

两人把臂言欢,并肩向码头外走去,阿大等人默契地落后数步跟随。

“前辈谬赞,晚辈愧不敢当。”陈恪摇头苦笑,语气诚恳,“上海能有今日,一赖陛下洪福齐天,圣心烛照;二赖如前辈这般朝中栋梁运筹帷幄,鼎力支持;三嘛,也不过是仗着开海之初,百事草创,规矩由心,少了些繁文缛节的掣肘,方能放手施为。比不得前辈在朝中,于兵部推行‘考成法’,明职贵,汰冗员,令行禁止,效率倍增,那才是真正泽被天下、功在千秋的大手笔!晚辈时常拜读前辈章程,受益匪浅,只恨不能亲身实践于上海啊。”

张居正闻言,眼底精光一闪,面上却露出感慨之色:“子恒兄过谦了。‘考成法’不过是循吏之责,雕虫小技,岂敢与子恒兄这开天辟地、缔造巨港的伟业相提并论?上海一地,政通人和,商贾云集,税赋充盈,更兼新军骁勇,器利兵精,此等‘上海气象’,方是陛下开海国策最有力的明证!在下此番南下,说是协理,实为学习。还望子恒兄不吝赐教才是。”

“前辈折煞我了!互相切磋,共同为陛下分忧罢了……”

两人一路行来,便是这般你一言我一语,互相吹捧,言辞恳切,笑意融融,从上海港的规划谈到“考成法”的精髓,从倭寇袭击的教训谈到未来海防的构想。

然而,若是有心人细听,便会发现这些对话虽引经据典、面面俱到,却始终在宏观层面打转,宛如高手过招,点到即止,绝不深入具体人事、权力划分等敏感领域,更无半句涉及此次张居正“督军”职权的具体落实方案。

一番毫无营养却又必不可少的“废话”之后,陈恪亲自将张居正送至早已备好的馆驿。

这馆驿位于府衙左近,原是某位富商宅邸,被临时征用,修缮得整洁雅致,一应仆役俱全,看似周到备至。

“前辈一路劳顿,且先在此歇息。衙署及一应僚属办公之所,晚辈已着人收拾出来,就在府衙西侧跨院,与市舶司、工房等相邻,办事极为便宜。”陈恪笑容可掬,“前辈需要何等属员、书吏,需要调阅何种档案卷宗,只需吩咐一声,府衙上下,绝无拖延。人手嘛……”

他略作沉吟,面露“为难”之色,“眼下确实紧张,但前辈之事乃军国要务,优先级最高!晚辈已从各房抽调了一批熟稔本地事务、精干可靠的老人,暂供前辈驱策。待防务步入正轨,前辈若觉人手仍不足,或欲自行招募贤才,晚辈再全力配合,如何?”

张居正脸上笑容不变,心中却是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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