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从春天寄往秋天的延期信（下）（2/2）

这是他们日常的碰面方式之一，也是唯一一种太宰治不会避开他视线的方式。

太宰治瘦得可怕，原本就单薄的人现在躺在担架上，像一张能直接被风吹跑的纸。

中原中也上前几步，又在其他人察觉之前后退到了角落里，只是看着太宰治被人抬走，消失在了拐角处。

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越行越远，中原中也抬起手，只能抓住阳光下四散的灰尘。

他原以为自己和太宰治在职位上的追赶会终止于两人都当上干部时，但他在太宰治之后当上干部，看着大家都在说太宰治是港黑历代以来最年轻的干部，中原中也心里先升起的是自豪，然后才是别人把他们俩放一起对比的羞恼。

当上干部以后，中原中也的生活忙碌了很多，森鸥外发下的外派任务也多了起来。

中原中也见森鸥外的最后一面是他接到任务要去西欧那边驻守一段时间，太宰治披着已经算得上合身的大衣站在森鸥外身后，看着他向森鸥外单膝下跪以示忠诚后离开。

漆黑的幽灵站在原地看着他的离开，那一眼里，带着的不再是以往的复杂情绪，而是浓烈的不舍。

太宰治知道，按自己的计划，等中原中也收到消息赶回来后，他们之间不会再有现在的平和。

得到总伴随着失去，得到的东西也总会离他而去。

于是太宰治垂下眼眸，安静的站在森鸥外身上，任凭打量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时间流水一样过着，中原中也在西欧那边适应得还不错。

以至于在接到尾崎红叶让他回来参加新首领的继任仪式时人都还是懵的。

“红叶姐你说什么？”

“中也，最近赶最快的航班回来吧，新首领的继任仪式可不能缺席啊。”

尾崎红叶的声音在通过听筒时带着失真，让中原中也不敢相信她话里的内容。

喉咙哽得难受，中原中也一时间没有说话，但尾崎红叶作为一手带大他的长辈，自然知道他想问什么。

“森先生留下的遗诏，港黑的新继任者是太宰，具体的情况得你回来再说。”

后面说了什么中原中也忘了，只记得当他走下港黑的飞机时，站在子上挂着红围巾的太宰治。

在看清的那刻，中原中也耳畔不知道为什么传出了啪嗒一声。

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真的失去的声音，混合他的心跳声里，让中原中也以为是错觉。

但不是错觉。

这样的声音在很久以后又响了一次，而这次是中原中也坐上了首领的位置……

……

……

……

多年以后，中原中也找到了那棵位于横滨郊外的桃树。

初春的天里，浅粉色的桃花热热闹闹的开了满树，像一朵来自朝霞的柔云，轻轻的落在山间，也落在中原中也眼中。

“太宰，你就这么喜欢桃花吗？”

中原中也站在树下盯着桃花发呆，微风卷起树枝上飘落的花瓣，亲吻他的眉心，他的眼尾，最后落在他的肩头。

恍惚间，中原中也感觉自己站在一场不合时宜的雪下，期待着一场不期而遇的重逢……

“中也，你看错方向了，我在这边。”

太宰治坐在另外一个方向的伸出来的枝桠上，有些无语的看着将人也拉上了这根他精心挑选的能承受两人重量的树枝。

树枝震颤被压了一下，桃花雨比之前更加纷纷扬扬，有一片粉色花瓣辗转进了两人相叠的唇舌。

中原中也曾收到了一封写在春天的告白信，在临近寒冬的秋日才将读懂信里的深藏的爱意。

但很幸运，他在又一个春天拥住了写信的人，用漫长的未来写了一封属于自己的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