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1/2)
三长老初闻半枫荷的说法时,已觉出叛逃此事必定另有隐情。
不过她身居长老之位几十年,当然知道其中的肮脏龌龊之事数不胜数,死半枫荷一个寻常教众不算什么,没必要为她得罪大长老与巫觋青槲,于是又闭上了嘴,想再等上一等,看看藜芦的态度再做反应。
却没想到这中原来的少年人如此气盛,自己不过稍一迟疑,就错过了最佳的机会。
如今纵然三长老再怎么不情愿,也得在外人面前维护圣教体面,她正要开口时,却被六长老打断,只见他拍案而起,怒喝道:“放肆!”
大长老冷笑道:“年轻人好大的口气!”
蓖麻自刚刚那一剑,已经看出越迷津确实有几分真本领,可纵然再厉害,此地到底是墨戎,因此好心劝说:“少年人,我看你剑术不凡,想来苦练多年才有这样的本事,切莫拿自己的性命来玩笑。”
越迷津倒是不以为意,他道:“我若将你们全部打败,你们就肯放过半枫荷?”
长脸汉子大叫一声:“好你个狂徒——”
“二长老,暂且息怒。”此时唯一不曾说话的五长老终于站起身来,他全身笼罩黑袍之中,看不清模样,说话低沉:“这位朋友,且不说你有没有这样的本事能打败我等。圣教一旦令下,除非巫觋收回,否则绝不更改,你救她一时,难救一世,何必做此无用之举。”
七位长老之中,五长老性情好听些是沉稳,难听就是木讷,也正因此,他说话向来一个唾沫一个钉,朴实至极。
他说话时,两只手已从袍子底下伸出来,这双手竟是青灰色的,看上去就像是枯木一样。
越迷津听得清楚明白,提起剑来挪移方位,指向了青槲,神色平静道:“你的意思是,只要我打到这位巫觋大人回心转意,半枫荷就可无恙?”
五长老:“……”
他沉默片刻,实在不知道越迷津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半枫荷却是惊慌失措地抓住越迷津的袖子,不敢置信道:“你在做什么?你为什么要出头……你……你……”
她一直当这少年只是秋濯雪背后的影子,却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居然会为自己站出来,不由得又是感动,又是绝望。
任是谁也听出半枫荷并不是真的在问这两个问题,哪料越迷津沉吟片刻,竟认认真真地答复她:“因为你罪不该死。”
长老们纷纷冷笑了一声,正要发难,却被青槲拦下:“诸位请稍安勿躁,本座倒想问他几个问题。”
七位长老对他也算客气,便各自坐回。
越迷津虽然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也从不畏惧:“但说无妨。”
青槲看了一眼半枫荷,又再看向越迷津:“你与她有亲?”
越迷津毫不犹豫地摇头:“无亲。”
青槲道:“有故?”
越迷津道:“无故。”
青槲又问:“那么,你是年少慕艾,见半枫荷生得美貌,对她一见钟情?”
这时三长老不知为何,轻轻摆动一下自己的腰肢,掩口笑了起来。
“她的相貌如何,是美是丑,跟我一点儿干系都没有。”越迷津一脸漠然,“我为什么要对她一见钟情?”
他这一生在意的人不过两个,老道士算一个,秋濯雪便是另一个。
当初秋濯雪曾说徐青兰对他有意,可是越迷津却并无相同的感觉,他欣赏徐青兰的剑术,享受比剑的刺激,然而不见她不觉得难受,不想她也并不觉得心痛。
作为对手的徐青兰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与越迷津一点关系也没有的半枫荷。
甚至在初见时,越迷津还曾想过杀她。
半枫荷虽然没有自作多情,但听他说得如此直白,还是忍不住感觉到一阵失望,不过倒没有太在意此事,而是轻轻拉扯了下越迷津的袖子。
若有亲,若有故,若有缘,就可说是勾结中原的一大铁证。
眼下无亲无故无缘——自然也无理插手。
青槲冷笑了一声,又缓缓道:“如此说来,阁下连半枫荷的人品如何都不知晓,也不知她做了什么,怎么敢说她罪不该死,又何以干涉圣教的行为?还是说,你们中原人行事总是如此霸道嚣张,全凭个人好恶。”
他也知道这件事算不上光亮,好在半枫荷忠心耿耿,不会明说,因此他也含糊带过,反倒将中原武林拖下水来。
听闻此言,秋濯雪目光一沉,正要开口,哪知越迷津比他更快,反问道:“难道你不是如此?你个人忌惮藜芦,就要手底下人为此牺牲。公权私用,这难道不是霸道嚣张,个人好恶?”
“还是说,这种事只有你能做,别人就不能?你作为巫觋尚且如此,是否说明,你们墨戎中人行事总是这么宽以待己,刻薄待人?”
半枫荷的罪名过于宽泛,此事若要说个分明清楚,只消盘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而她要是想为自己分辨一二,早已经在方才一股脑全说出来了,既甘埋幽恨委屈在心,说明此事对她甚是重要。
因此越迷津并不逼问,却不意味着他不会反驳青槲。
世人做事,总难免要有一块遮羞布,越迷津说话就如他的剑一般,犀利冷酷,不留情面。
秋濯雪听得目瞪口呆,倒是藜芦忍不住笑起来。
青槲被戳中痛点,脸上的肌肉迅速抽动,全然不复之前冷静平和的模样,神色已是盛怒至极,他扬手拍碎了身旁的一张小几,冷笑道:“既然这位朋友硬要蛮不讲理,本座也只好请教一二了,看看你有没有这样的本事!”
茶杯立刻摔在地上碎了个彻底,雪蚕与赤砂见状,连忙快手快脚地将剩下的茶杯都收了起来,免得被殃及池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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