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1/2)
他怎么舍得?
杀鸡用牛刀吧这是?
他一个左少卿去查狗,青枝敢提,他不至于真的去做。
不过……
裴连瑛问:“这狗瞧着不大,顶多三四个月,你买来时是何情况?”
青枝把少年卖狗的事情告诉他。
听起来这狗十分聪明,自小在那少年家里长大,应该也很依恋少年。他听随从说,这狗半夜发现随从,吠叫不止,可见很是尽职。夜里不离家,傍晚出去,天黑就回,它或许知道这段时间没有陌生人上门。
裴连瑛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
“它可能是去见那个少年了。”
青枝愣住:“不会吧?”
“它与那少年有三四个月的感情,与你才多少日?就算你供吃供喝,它也不会忘掉旧主子。当然前提是,它是只念旧的狗,换做薄情寡义的,兴许早把往日情谊抛在脑后了。”
青枝心里不是滋味:“我天天买肉骨头给它吃,它怎么还朝三暮四的!”
听到朝三暮四,裴连瑛忍不住笑:“它天黑不是会回来吗?可见仍念着你的情。”
青枝哼了哼:“忠臣不事二主,亏得我待它那么好。”
见她气呼呼的,裴连瑛暗道她很看重忠贞,可他那么忠贞,从不曾想过退亲,她怎么又不肯嫁他?想着又摇摇头,两件事不可混为一谈。
因做菜需要烧火,很快两个婆子过来帮忙,裴连瑛不好再留,离开了厨房。
翠儿专门负责端菜。
不一会,桌上就摆满了佳肴,有荷叶包鸡,芙蓉蛋,炸虾圆,白鱼羹等等。
李韭儿连连称赞:“青枝真能干,每日忙着织锦,这厨艺也没落下。”一边说一边对儿子使眼色。
裴连瑛心想就算要夸,也不能太露骨,吃都没吃呢,太假了吧?
等菜上齐了,周茹请裴老太太第一个品尝,裴老太太吃了虾圆,只觉鲜香满口,笑眯了眼睛:“我记得在均州时,青枝就端过虾圆来,还是那个味道。”
众人纷纷下箸。
空气里飘着食物的香,还有不时的欢笑声。
李韭儿发现儿子没说什么,但饭比平日吃得多,打趣道:“青枝的厨艺比我们家厨子好吧,看你吃那么多。”
裴连瑛微微一笑:“各有特色……”看向青枝,“你怎么没做茄饼?我记得你第一次学得是茄饼。”
青枝怔了怔。
记忆里,她给裴连瑛送茄饼时,他并没有表现出欢喜,还叫她多看书,她气得恨不得把茄饼扣在他头上,没想到裴连瑛竟然记得。
难道说,他后来还是尝了?
他突然问这个,又是想表达什么呢?青枝淡淡道:“我都忘了会这道菜。”
真忘了还是假忘了?裴连瑛不信青枝的记性那么差,不然她怎么学织锦学画画?可她为何要说忘了,是不想提起曾经他们一起经历过的事情吗?
裴连瑛的脸色不由一沉。
这段时间他自觉很是用心了,什么都顺着青枝,不跟她计较,哪怕她给他脸色看,说话难听,他也都忍下了。可青枝竟然没有丝毫改变,她的心就那么难以动摇吗?他端起酒盅,浅浅喝了一口:“真不该忘,你的茄饼做得可口极了。”
周茹见女婿点菜,忙道:“青枝,听见没有?下次做茄饼给连瑛吃。”
青枝:“……”
凭什么啊?他要吃,她就得给他做?
可当着长辈的们,她也不好斥责自家娘亲,只能假装耳聋没有听见。不过,这罪魁祸首是不能放过的,青枝在桌底下假装不小心,踢了裴连瑛一脚。
两人就坐在一起,谁踢的,他当然知。
动作实属泼辣,要搁以前他肯定觉得厌恶,可不知为何,侧头看着青枝脸上带些小伎俩得逞的得意,他忽然觉得还挺可爱……
念头闪过,他眉心微微拧了拧。
莫非这段时间忍着这个忍着那个,忍出什么毛病来了,踢人还觉得可爱?他自己都有些不理解。
散席后,青枝去找阿黄。
阿黄果然又回来了,对她摇着尾巴。
青枝指着它鼻头:“你这坏狗,竟然背叛我,你怎么有脸回来的?”
阿黄不知她在说什么,伸出舌头舔了舔她手指。
温热的感觉。
青枝皱眉:“你再讨好我也没用!今儿不给你肉吃,你好好反省反省!”给它倒了一碗白饭。
阿黄歪头看了看,感觉有点奇怪,但还是把白饭吃得一干二净。
翠儿见青枝训了阿黄一顿,奇怪道:“阿黄做什么事了,姑娘要惩罚它?”
青枝轻叹口气,摸着阿毛的脖子:“还是阿毛好,阿黄太三心二意。”
翠儿一头雾水。
…………
郑泰初在床上躺了好些日才神志清醒,他睁开眼睛,身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小厮忙让他不要动。
郑泰初艰难的道:“把许婵叫来。”
许婵就在外面,闻声而入。
“这两日店里如何?”万春锦缎铺有今日是他辛辛苦苦二十余年才换来的,他十分关心。
许婵见他这等惨状,不忍心告知。
郑泰初道:“快说!不然我自个儿下床……”
许婵忙道:“你动不得,我告诉你便是。但你千万别生气,小心身子。钱财再重要,人没了,那钱财也没用了,这道理你应该懂。”
郑泰初闭上眼睛:“再没人来了吗?”
京城别的大大小小的锦缎铺都是他的对手,如今他落得这个地步,恐怕都会落井下石。当初真应该再好好想一想的,不过这种事情他又不是没做过,怎么这么容易就被逮到?
许婵长叹口气:“不如关门吧,往前的客人都没来过,难得有几个,也是来取消之前定的锦缎,这件事已经传得人尽皆知。”
郑泰初突然又睁开眼:“都是你跟我说什么陈家,那陈家到底什么来头,只是被偷了一点东西,大理寺就如此卖力?”
这阵子许婵也打探过,她垂下头低声道:“原来那陈姑娘是裴左少卿的未婚妻……是我不好,我害了你。但我实在没想到,一个未来的官夫人会是织娘。”
郑泰初极为震惊,半晌说不出话。
那也难以怪到许婵身上了,裴连瑛可是辅佐大理寺卿查清拐孩儿案的,如果是他亲自出手,这个案子又怎么可能查不出来?
怪不得这样的快!
郑泰初在京城数十年,虽然对付过许多商人,但做官的他万万不敢得罪。毕竟他做过许多不能见光的事,一旦被那些官员揪住,只怕连命都难保。
郑泰初十分害怕。
“将店关了吧。”他赚的钱也足够,郑泰初决定离开京城。
那裴连瑛不仅是状元,短短几年还从侍读升为左少卿,如今被他知道自己雇贼去偷陈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郑泰初告诫许婵:“你去别处另谋高就吧,我伤好一些便走。”
可许婵这么多年都跟着郑泰初,哪家锦缎铺会要她?她摇摇头:“罢了,我同你一起走,往后再作打算。”
郑泰初答应了。
次日,许婵便把伙计,织娘遣散,关闭店门。
为跟陈家争生意,万春的郑掌柜竟然不惜雇贼偷盗,最终自食其果,众人对陈家不由起了好奇心,青枝的生意一下子多了起来。
她恨不得自己能有三头六臂,这样也不至于把送上门的生意婉拒。
但她实在做不了,她跟姑姑就两个人,后面还要织赵姑娘定的锦缎,还有姜怡的,所以最后就只接了两笔活,都放到明年了。
“听说万春已经关门。”一个婆子早上去买过菜,“奴婢听别人说,好似那掌柜也在京城待不住了,都在说他一肚子坏水,上不得台面。”
青枝惊讶,她跟姑姑之前还担心郑泰初又会做什么卑鄙的事情呢。
周茹幸灾乐祸:“活该,也不看看你是谁,你是大理寺左少卿的未婚妻,他有几个胆就来得罪?如今要跑,应该是知道了。”她借机劝导,“当官夫人就是好,谁也不敢欺负。你若早些嫁给连瑛,根本就不会有贼敢来。”
早点嫁的话,锦缎就不能织了吧?裴连瑛应该会让她每日看书练字,把她培养成一个才女。
简直跟坐牢似的。
青枝不服气的道:“那郑掌柜是知道赢不了我们才走的,跟他裴大人无关。”
周茹啧啧两声:“这话你自己能信?”
“怎么不信?我跟姑姑就是比他的织娘织得好,不然他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吗?”
“可这种手段就是防不胜防的,没有连瑛,案子破不了。”
“是我画了人像给他。”青枝可不想裴连瑛占全部的功劳,“没有这个,他不一定能破案。”
周茹见她这么执拗,摇着头道:“也就连瑛能忍受你。”
说得这么惨,谁让他忍的?青枝道:“活该。”
周茹:“……”
她实在不解:“青枝,你到底对女婿哪里不满意?霍家的事,他帮你忙了,贼也抓到了,你还想怎么样?”
她还想怎么样?
这句话说得她好似很贪心,可她明明什么都不要,她只是想退亲,安安心心地当她的织娘。
青枝擡起头,见太阳又落山了,洒下遍地的橘红,她忽然站起身,叫道:“阿黄!”
翠儿听到她的声音,急忙回应:“姑娘,阿黄又不在家了。”
应该是刚刚走的,青枝快步朝门口跑去。
假若裴连瑛猜对的话,那小家伙应该是又去见旧主了。
她得逮个正着,告诉阿黄,做狗不能太贪心,主子只能有一个!
问女儿对裴连瑛哪里不满意,女儿又不说,这会儿快吃饭了,还往外面跑。周茹追出去:“青枝,你去干什么?”
但已经不见青枝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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