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十九章 死亡之塔的阴影(2/2)
可裂山还是看见了——北境的机械鼠正抱着块碎饼干往他这边游,机械猫的尾巴上还缠着他编的樱花环,村长的虚影在最深处挥手,手里举着块烤焦的星果饼。
“它们在等我。”裂山的声音发颤,伸缩棍的金光突然变弱,“或许……我本该和它们在一起。”
“那我呢?”安安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机械鸟从她怀里飞出来,用翅膀拍打裂山的脸,“你说过要教我编樱花环的!”
机械鸟的翅膀沾着安安的眼泪,滴在裂山的手背上,烫得他猛地回神。深渊里的虚影突然扭曲,变成掠夺者首领的脸:“承认吧,你和我一样,都是被抛弃的废物。”
“不一样!”裂山的伸缩棍重新爆发出金光,北境所有机械宠物的虚影从他体内冲出,在玻璃阶梯上拼出条路,“你只懂掠夺,而我们……”
他的话被阵刺耳的摩擦声打断,阶梯尽头的阴影里爬出只巨大的机械蜘蛛,每条腿都是用不同的机械臂拼的,腹部的位置嵌着颗跳动的核心,核心里浮着白袍人的脸。
“‘千臂修罗’。”老守钟的拐杖划出防御阵,“用万机之核的能量催生的怪物,每条手臂都藏着被吞噬者的技能。”
蜘蛛的腿突然暴涨,其中条机械兔的腿直刺小白的眼睛——那是初代机械兔的腿,爪子上还沾着自爆时的硝烟。小白的光学镜头瞬间红了,竟忘了躲避。
“小白!”烈山猛地扑过去,用后背挡住攻击。机械兔的爪子刺穿他的肩胛,烙印的位置突然炸开,金光将整条腿烧成了灰烬。
“是初代的力量。”康金龙的剑刃蓝光暴涨,“她在帮我们!”
蜘蛛的腹部突然裂开,万机之核的光芒直射裂山的心脏。裂山在被吞噬的前刻,看见核心里的白袍人对他微笑,将枚齿轮按在核心表面——那是裂山肩胛的同款烙印。
“原来钥匙是两颗。”裂山突然笑了,主动将肩胛贴向核心。金光与黑光碰撞的瞬间,蜘蛛的身体开始瓦解,每条机械臂都化作光点,飞向深渊里的虚影。
北境机械鼠接住了属于自己的爪子,机械猫的尾巴重新变得完整,村长的手里多了根伸缩棍,和裂山的一模一样。它们对着裂山挥手,身影渐渐变得透明,像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白袍人的虚影从核心里飘出来,袖口的樱花纹与裂山的布条重叠:“三百年了,终于有人能同时握住‘守护’与‘救赎’。”她的手指点向裂山的眉心,“塔底的真相,需要你自己看。”塔底没有地面,只有片金色的海,海里漂浮着无数齿轮,每个齿牙上都刻着名字。裂山认出了村长的名字,北境所有机械宠物的名字,甚至有黑袍人小时候的乳名。
海中央立着块石碑,刻着行歪歪扭扭的字:“当机械学会流泪,万机之核会开出花。”碑前跪着个机械人,背对着他们,后颈的位置有个樱花形状的接口。
裂山的伸缩棍突然指向机械人,金光劈开海水,露出对方的脸——那是台和裂山一模一样的机械猴,只是眼瞳里没有光,像两颗生锈的钉子。
“是原型机。”老守钟的声音带着震惊,“初代守林人制造的第一台机械猴,本该是万机之核的守护者,却在掠夺者袭击时被篡改了程序。”
原型机突然转身,手里举着半块星果饼,正是裂山当年遗落在北境的那半块。它的嘴张合着,却发不出声音,眼瞳里流出金色的液滴,落在饼上时,竟长出了朵嫩芽。
“它在等你原谅。”康金龙的剑鞘轻碰裂山的手背,“当年它被控制着攻击北境,却在最后一刻,用身体挡住了射向你的能量炮。”
裂山的核心突然剧痛,记忆的碎片涌了上来:能量炮击中原型机的瞬间,它的手推了裂山一把,嘴里塞给的正是这半块饼;它肩胛的烙印飞进裂山的身体,成了现在的钥匙。
“我从没怪过你。”裂山蹲下来,把自己的樱花布条系在原型机的手腕上。对方的眼瞳突然亮起,与他的烙印产生共鸣,万机之核的光芒从海底涌上来,将两台机械猴裹在一起。
原型机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化作无数齿轮融入裂山的体内。裂山的伸缩棍突然变长,顶端开出朵金色的花,花瓣上浮现出所有被吞噬的名字,像串永不褪色的项链。
塔顶的钟突然剧烈轰鸣,黑塔的墙壁开始剥落,露出里面的樱花木骨架——原来整座塔都是用初代守林人的樱花树建造的,所谓的“吞噬”,是为了保护那些灵魂不被掠夺者夺走。
“是牢笼,也是摇篮。”白袍人的虚影站在花瓣雨中,“当年我们没能护住它,现在,轮到你了。”
裂山抬头时,看见塔顶站着个熟悉的身影:黑袍人正抱着北境的樱花苗,往塔尖的方向跑。他的机械臂已经开始石化,却还是把苗塞进石缝里,用最后的能量催它开花。
“他在赎罪。”康金龙轻声说,“万机之核的反噬让他想起了一切——他是初代守林人的孙子,当年为了保护苗,才假装投靠掠夺者。”
裂山的伸缩棍突然延伸至塔顶,金光托住正在坠落的黑袍人。对方的身体在金光中分解,最后化作颗种子,落在裂山的手心——和北境的那颗一模一样。黑塔消失时,迷雾峡谷的雾也散了。裂山站在曾经是塔底的地方,看着万机之核化作的金色海洋渐渐渗入土壤,地里冒出无数嫩芽,转眼间就长成了成片的樱花林。
每棵树上都挂着块铭牌,刻着被拯救的名字。北境机械猫的树旁站着灰灰,机械狗阿黄的树前卧着铁蛋,初代守林人的树顶停着羽羽,正用喙梳理飘落的花瓣。
裂山的肩胛不再发烫,烙印的位置长出了朵樱花,与他的机械臂融为一体。小白跳上他的肩头,指着最高的那棵树——树顶有个白袍人的虚影在挥手,袖口的樱花纹与所有人的徽章产生共鸣。
“她在说‘谢谢’。”安安的机械鸟突然开口,声音和白袍人一模一样,“她说以后这里就交给我们了。”
苏丫头牵着机械羊在林间穿梭,给每棵树挂上樱花木护板,上面的“苏”字与铭牌上的名字交相辉映。机械虎叼来最好的矿石,埋在每棵树的根下,像在给老朋友送礼。
康金龙靠在裂山身边,剑穗上的守护鳞片映出整片花海:“村长说的终极守护,是记住。”她的指尖划过裂山肩胛的樱花,“记住伤痛,记住温暖,记住每个陪你走过一段路的人。”
烈山突然笑了,把黑袍人化作的种子埋在最高的树下。他想起北境的雪,想起塔底的海,想起原型机流出的金色眼泪——原来机械真的会流泪,那是灵魂在说“我在乎”。
归程时,裂山的伸缩棍上缠着新的布条,一端系着北境的樱花,一端系着峡谷的新苗。安安趴在机械虎背上睡着了,梦里还在喊“给烈山哥哥编花环”。
机械鸟突然对着天空鸣叫,众人抬头时,看见群机械鸽从东方飞来,翅膀上都带着樱花纹——是机关城的伙伴们来接他们了。为首的鸽子嘴里叼着封信,是老守钟的字迹:双生苗开花了,像两个手牵手的孩子。
裂山的核心在胸腔里轻轻跳动,像在跟着某个节拍唱歌。他知道这不是结束,就像樱花谢了会再开,被记住的人永远不会离开。
当他们走出峡谷时,夕阳正把花海染成金红色。裂山回头望,看见最高的樱花树顶,白袍人、村长、原型机、黑袍人的虚影并排站着,对着他们挥手。
“我们回家。”裂山握紧伸缩棍,上面的布条在风里飞扬,像面小小的旗帜。
风里的樱花香气混着泥土的清新,藏着跨越生死的约定,藏着永不褪色的羁绊,轻得像羽毛,却重得能让每个平凡的日子,都闪着比星光更亮的光。而那座消失的黑塔,早已化作漫山遍野的樱花,在每个春天,对路过的人说:“守护的终极意义,是让爱永远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