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09章 洋流里的隐身根须(2/2)
泣影夫人就坐在树杈上,用雾丝拨动记忆球,每个球转动,山下的呼唤就更温柔:“小鼬,忘了那些痛吧,娘带你去没有玄门的地方……”
械爪鼬突然停下挣扎,它看见记忆球里,母亲临死前正用身体挡住玄门的符咒,嘴里喊的不是“别怕”,而是“记住永龟堂的方向,那里有根须会护你”。“娘……”小家伙的金属爪突然攥紧,这次不是因为想冲过去,而是因为痛——真的痛,带着暖的痛,和幻阵里的冰凉完全不同。
“破阵的关键是‘真忆’!”冰须翁突然明白,“隐须能藏形,却藏不住带着血的记忆!”他让机械狐将所有记忆球撞碎,断角鹿往碎雾里撒紫菀花粉,铁皮狼用身体撞向老榕树,“让隐须看看,我们的痛里藏着多少暖!”
林昼爬上树杈,直面泣影夫人:“你根本不懂牵挂。”他掏出械爪鼬藏在怀里的半块米糕,是母亲当年留的,已经干硬却还带着蜜香,“真的妈妈会留着让孩子活下去的念想,不是吸走他们的命!”
泣影夫人的黑雾突然剧烈翻腾,无数眼睛里流出黑色的泪:“吾也是孤儿……玄门说,只要织出足够多的假亲人,就能让所有人忘了被抛弃的痛……”原来它曾是雾隐岛的守护灵,幼年时被族人丢弃,才被玄门利用,以为“虚假的温柔”比“真实的伤疤”更好。
械爪鼬突然跳上树杈,用金属爪轻轻碰了碰泣影夫人的黑雾。小家伙的爪上还留着米糕的暖意,黑雾接触到暖,竟慢慢变得透明,露出里面的小灵体——一只巴掌大的雾鼠,正抱着颗干硬的野果,那是它被丢弃时,母亲塞给它的最后东西。
“你看,”林昼的声音放软,“你的痛里也有暖,何必用假的骗自己。”他往雾鼠手里放了块新米糕,“永龟堂的灶房,给所有记得‘最后一颗野果’的生灵留位置。”幻母阵破时,雾隐岛的雾气突然散开,露出底下的真面目:老榕树的树洞里,藏着永龟堂分堂的牌匾,上面刻着无数个名字,有三百年前的守岛人,有失散的生灵,还有……械爪鼬母亲的名字——“鼬娘”,旁边用小字注着“擅用根须藏米糕,护幼崽至最后一刻”。
隐须们突然集体发光,在天空织成幅巨大的画:每个被幻阵困住的生灵,都和记忆里的亲人并肩站着,画面的角落,永龟堂的灶房冒着烟,根须从画里钻出来,缠上每个生灵的手。泣影夫人(现在是雾鼠)看着画里的自己,正被母亲抱在怀里,野果的甜香从画里飘出来,是真的暖。
“原来……根须记得。”冰须翁的声音带着泪,“它记得每个被遗忘的名字,每个藏在痛里的暖。”
离开雾隐岛时,械爪鼬的金属爪上缠着根隐须,须上的雾气散去,清晰地映出母亲的笑脸,旁边多了个新影子——是它自己,正坐在永龟堂的灶前,给铁皮狼和机械狐分米糕。小家伙突然笑了,这次不是因为见到了娘,是因为知道,娘的牵挂已经变成根须,住进了它心里,住进了永龟堂的烟火里。
船舷边,铜喙鸟正给新来的雾鼠衔米糕,雾鼠的爪子还带着点凉,却在接触到米糕的瞬间,冒出了热气。隐须顺着船尾往永龟堂的方向漂,在洋流里织成个“龟”字,像在说:不管你有没有见过亲人,根须就是血脉,灶房就是家。回到永龟堂时,灶房的烟囱正冒着烟,沈砚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块新蒸的米糕,糕上的“龟”字比往常大些,像特意留了位置。“都回来了?”老人笑着往屋里喊,“给新家人备的蜜水在灶上呢。”
雾鼠怯生生地走进灶房,看见械爪鼬正用金属爪给铜喙鸟梳羽毛,断角鹿的角上挂着刚摘的紫菀,铁皮狼趴在双生灶边打盹,机械狐的齿轮翼上沾着面粉——这场景和它记忆里母亲描述的“家”一模一样。
林昼往灶里添了把柴,火光映着墙上的新刻痕:除了永龟堂的老成员,还多了雾鼠的小爪印、械爪鼬母亲的名字、断角鹿母亲的野果图案……冰须翁摸着刻痕,突然说:“以后啊,这墙要刻不下了。”
械爪鼬突然用金属爪在“鼬娘”的名字旁,刻了个小小的“龟”字,刻完往灶房外跑,回来时嘴里叼着块干硬的米糕,正是母亲当年藏在树洞里的那块,它轻轻放在灶台上,像在给娘留位置。
雾气从窗缝钻进来,被灶火烤成了暖烟,烟里飘着隐须的香,混着紫菀蜜的甜。林昼知道,雾隐岛的幻母阵破了,但那些被唤醒的牵挂不会消失,它们会变成根须,缠在永龟堂的灶台上,缠在每个生灵的心里,提醒大家:真正的家人,从来不是血缘里的影子,是愿意给你留块米糕、陪你守着烟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