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天牢(2/2)
一步步的随着行着,越走,越发暗沉阴森起来。
穿过令人胆寒的刑室,再看向两侧便是一间间寒铁而制的牢室,却是十室九空,也足见前些日子冰玄卿登基之时的大赦天下果然做了个十足十。
走到最里间,她便见到了呆坐在角落的男人。
一身锦衣又如何,如今,还不是变得残破脏污到难以入眼,没有高床暖枕,有的,只是杂乱的草堆,以及一床破棉絮罢了。
想他一生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定是万万不曾想过会有一日,自己也会深陷牢笼,落到求天不应,求地无门的地步。
侍卫取出了钥匙,将栓着铁门的厚重铁链解下,而后重重地推开了门。
“娘娘。”他轻唤着,也让那靠坐在角落的人茫然擡起了的头来。
容善透过了铁栏杆看了他一眼,而后微弯下腰身,入了牢室之内,轻摆了摆手,那侍卫与小太监便避开了一些,远远地望着。
“锦容。”他挣扎着想从草堆之中起身,奈何深陷其中,踉跄了许久都未能站起身来,只挣出了一阵的唏索声。
“你明知我不是锦容,而如今,你更该尊称我一声皇后娘娘,宫本是瞿云国的皇后,一国之母。”她冷眼瞧着他,慢慢地说着,让他听清了她的一字一句。
他停下了挣扎,半晌之后,伸出了双手撑着冰冷肮脏的地面,身子前倾趴俯在了地上。
“呵呵,哈哈。”她仰头大笑,而后垂着视线看着他道:“你可知,本宫曾在心中想过,终有一日,要让你俯在地上,求我,亲口承认你当初所犯下的罪孽。如今,你深陷牢中,皆是你的报应,你的报应啊,呵呵——”
那俯在地上的身子轻颤了颤,而后便听到他用沉闷的声音回道:“这确是我的报应,我早已想过,此生,我终究不得好死,故而,我每日都活在惶惶不安之中。”
他擡起头来,苍凉的看着她同是苍白的脸色:“初将你带回府时,我每夜都会发恶梦,见着了你,便像是见着萧勇来索命一般,我是那般的悔恨,为何听了远邰的话,要将你带了回来,我知道,终有一日,若是你知晓了真相,是决计不会原谅我的。”
“是啊,当年,你便是错在一时心软,若是在那时你便斩草除根,许是今日,你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她淡淡地瞧了他一眼,唇角挂着一抹嘲讽。
“带着你也好,宛音打小,性子就沉闷,不喜多言,到是你,将府里众人都哄得服服帖帖的,这些年来,确是也为我平添了许多的欢笑,若说我是因为愧疚才待你这般的好,到不如说,我是借由宠你,让自己开怀罢了。即便是没有你,萧家的人也断然不会放下这深仇大恨,只是我时常犹豫,若是那时,萧家的人对你下了毒手,该是会让他们如何的悔恨莫失。”
“你……”她咬紧了牙关,气得浑身颤抖起来。
他心中竟还打着这种算盘,若是她不曾知晓自己的身份,看着养父被萧家的人追杀,必会阻拦,倘若大哥对她出手,那便是兄妹相残。原来他竟还有如此歹毒的计谋。
霍得抽出了藏于内袖之中的匕首高高举起,她忿忿地看着俯在地上的人,与他冷眼对视着。
而远处的两人见到这般场景,却未曾动弹,仿若未看到她的手中匕首一般,仍是呆呆立着。
他双手撑地,擡着头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手中泛着寒意的银白,眼中未见丝毫的怯意。
他为何不怕,他又为何不躲,若是他苦苦哀求她,声声乞求原谅,或许,或许她的手,便不会抖得如此的厉害,而泪,也更不会落得如此的凶。
那近十年的情谊,便像是一道枷锁,紧紧地钳制了她,拉扯着她原便不够坚定的心。
她,曾唤过他爹爹啊!
他,曾唤过她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