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幻术(1/2)
第46章幻术
◎他知道这是幻境◎
应纵歌关好窗,转身看向虞岁岁,她像一枝从江南春水中捞起来的桃花。
“师尊…”她的眼睫颤了几下,眼中盈着夜雾一样轻软的迷茫,缓缓踮起脚时玉足揉红,她踩着艳汁淋漓的梅瓣,伸手想要环上他的脖颈,话语和吐息轻柔如兰烟。
“乖,先别动。”应纵歌按住她的手腕,上面被细密的牡丹花枝缠裹,他垂了眼眸,指尖凝起剑气,想要将花枝剖离再碾碎。
但虞岁岁一下子挣脱,还扑进了他怀里,踮脚抱住他脖颈,将脑袋往他颈侧蹭,轻轻嗅了一下然后道:“师尊身上好香…”
“是牵丝道在控制你,”应纵歌蹙眉,“岁岁,你能听到为师说话吗?”
“听到了,”他怀里的少女乖巧地点点头,然后眨眨眼道,“那又怎样,这是梦吧,师尊。”
她觉得自己又做了艳梦。
应纵歌的眉峰往下压,他用剑气将那些牡丹花枝切割成碎尘。再也没有牵丝道的控制了,岁岁应该是自由的。
但他觉得岁岁现在的状态并不正常。
他怀里的少女只是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还是往他怀里贴蹭,像一只不安分的小动物。
他感到脖颈上一片濡湿温暖,脑中空白了一瞬才意识到虞岁岁将双唇贴了上去,有一下没一下地追逐他上下滚动的喉结,像是觉得有趣。追了一会她就没什么耐心了,张口轻轻咬了上去,也不管咬没咬到。
“……”应纵歌的呼吸错乱了几下,伸手轻推她的肩。
虞岁岁轻哼一声,“欲拒还迎。”
师尊要是真想将他推开,怎么可能用这么小的力气。呵,男人。
而应纵歌得她一句“欲拒还迎”,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虞岁岁张了嘴唇,露出牙齿轻轻磨他的颈侧,有些含糊不清道:“师尊,我好像有点渴…”
她觉得头脑一片混沌,不过这是梦嘛,要什么清醒。
渴……应纵歌缓缓反应过来,岁岁是想要他颈间动脉里流动着的鲜血。
他被她用牙齿磨得轻颤了几下,颈侧动脉这一重要的命门被如此威胁,好像生死都全然交予出去。他习惯掌控全局,但这一刻的失控却并不让他讨厌,而是带来了一种深陷未知的隐秘情愫。
——他好像变成了她的猎物。
“岁岁…”
你会如何对我?
虞岁岁觉得他这句话里像是压抑着什么,一擡头就看到他眼尾的泪痣。这一刻她才明白了,为什么说桃花眼天生含情。
“啪嗒、啪嗒——”外面的飞雪敲着窗户,发出细碎声响。
这些声音在提醒这是一个幻境。
是幻境啊…应纵歌当然知道,幻境之外,他的徒儿只会遵规守矩地唤他师尊,却和其他人走得亲近,并肩赴夜宴同生共死。
她还说过她有要去喜欢之人……
复杂的情愫如同窗外飞雪一般翻涌而来,心脏像被积雪填满催压,慢慢地融化成莫名的酸和涩。他知道岁岁想要他的血他的灵息,也知道岁岁现在的状况不正常,更知道他明明是清醒着的,但他伸手轻扣她的后脑勺,将她按向自己的脖颈。
这只手骨节有力,执剑时锋芒无匹,但现在却把她按向了自己的命门。
——饮下我的血脉,让我的鲜血流遍你身躯的每一寸啊。
虞岁岁眼神微茫,像是被蛊惑,张口咬了下去,苍白肌肤上泛出艳丽血痕。
应纵歌瞬间将她拥紧,侧脸贴着她的发心,长睫低垂,眼尾泪痣烧灼一般泛起病态的红。
他修为至高,身躯的自愈速度飞快,鲜血还没来得及从伤口流出就要愈合。所以虞岁岁只能用了些力,吸吮皮肉下的甜美鲜血。
师尊的血…比他本人要温暖得多。她发散思维地胡思乱想。
她发现师尊不仅任由她吸血掠夺灵息,还伸出手轻抚她的脊背,像是在哄一个过度溺爱的孩子。
她松开唇齿,轻声呢喃道:“师尊这样会把我惯坏的。”
“没关系,”应纵歌埋在她半湿的长发里,声音低而闷沉,“宠坏了也没关系…岁岁永远可以,到为师这里来。”
“唔…”虞岁岁含糊着应下,看见他一边渗血一边愈合的伤口,像是白玉里埋着一线虹霓,她越看越觉得脑子成了一团浆糊,竟然低头轻轻舔舐了一下,像是小动物在舔水喝。
“岁岁…”应纵歌用力地闭上眼。她的舌尖擦过新生血肉,带起细密的酥痒,连带着那处肌骨血肉都麻痹了起来。
他闭眼,他不愿也不敢去看,却无法拒绝,为什么要拒绝呢?
这时,窗外响起了金铁相撞一样的轰鸣,灵力爆破发出的光芒短暂地照亮了四周。
虞岁岁恍然回神,她松开环抱着应纵歌的手,惊疑不定地问:“怎么回事?听上去像是有人在打斗。”
奇了怪了,按照以往那些夜间绮梦,梦境的内容只有她和师尊贴贴,并不会梦见闲杂人等。
“……”应纵歌觉得怀里她残留的温度逐渐冷却了,缓缓平复下气息道,“这是贺楼琼的记忆。”
贺楼琼…虞岁岁想起来了,哦,是那个天衣太守。
虞岁岁下意识就想去窗边看看情况,而应纵歌却按住她,“先等等。”
“怎么了?师尊。”虞岁岁还是听话地站住了。
“你还没穿鞋。”应纵歌半蹲下去,拿了她搁在浴桶旁的绣鞋,又取了丝帕将她脚上的水迹擦拭干净,再用手指轻拢她的脚踝,擡起她的脚,把绣鞋穿好。
虞岁岁僵了一下,才发觉自己刚才在牵丝道的控制下做出了些什么事情,一下子尬住,连婉拒应纵歌都忘记了,她明明可以自己穿的。
帮她穿好鞋后应纵歌起身,指尖灵芒一划,窗户的锁应声裂开,虞岁岁顺势推开了窗,想看看外边是什么状况。
她一推开窗,应纵歌就解下外袍披在她身上,还不忘用灵力蒸干她身上的水汽,“当心受寒。”
“不会的,有这个呢。”虞岁岁歪头,把鬓边的长发往后拨,露出那枚红莲耳坠。
“为师忘了。”应纵歌眼中的神情有些无奈。
第一反应就是担心她会觉得冷。
“好吧。”虞岁岁拢了拢身上那件外袍,看向了窗外。
雪夜清寒,客栈里寒梅枯瘦,梅花下站着两名少年,看上去都是十三四岁的模样,贺楼琼还是瘦削孱弱,他身边的少年就要健壮很多,额带上别了狼牙,也是一身异域装扮。
“喂,庶兄,”少年满脸倨傲,从身后的箭筒里拿出一只箭矢,在手中转了转,然后用箭尾的鹰羽戳了戳贺楼琼,“你没骗我吧?这间客栈里真的有魅妖?”
“确有魅妖。”贺楼琼不卑不亢的神色引得身边那少年不快,于是他就低下头再继续说,“此妖诡计多端,慎重。”
“哼,刚才本少主一道贯虹箭,已经把那妖邪吓得躲起来了。而且——”少年双手抱胸,浓眉高扬,唇角衔着一抹冷笑,“庶兄要叫我少主才是。”
贺楼琼闭上眼,“…少主,慎重。”
少年这才满意,擡手召出一把长弓,又撘上了一支箭矢,他略微瞄准了一下,嗤笑一声道:“怎么这么多妖气?都给本少主去死好了。”
身旁的贺楼琼想要阻止他:“少主不可,有众多妖气是因为他们沾染了魅妖的妖气,这间客栈里的都是无辜百姓。”
“那又如何?”少年轻蔑一笑,“我是十八部的少主,狼王嫡子,除妖误伤几个贱民,又有什么干系?”
虞岁岁听得有些生气,这是什么草包少主。她立刻召出了揉云碎,想要动手阻止。
应纵歌却轻轻按下她的手,示意她静观其变,“贺楼琼出手了。”
他眸色微沉,魅妖…岁岁大概是被魅妖的妖气所影响,才会如此反常。
而虞岁岁闻言就向贺楼琼的方向看去,只见贺楼琼凝起冰箭,对身旁的少年说:“且等我将那魅妖逼出,少主再亲自斩杀。”
少年对他这话还是受用的,收起弓箭背靠一树寒梅,“那庶兄可要快点了,本少主可没什么耐心。”
贺楼琼单手向旁边一划,身后那些冰箭就朝着客栈的某个方面瞬发而去。
一团黑影被逼了出来,它被冰箭紧追着逃窜了一圈,最后把冰箭引到一处屋檐上,又倏地一下顺着半开的窗户钻进那间客房。
贺楼琼见此只好收起了那些索敌的冰箭——房间里还有无辜的人。
没有了冰箭的威胁,那团黑影才施施然现身,从里面走出一名身段风流的少年,一身舞者的装扮,红纱缀了金铃,铃铛系着的细链环过露出的雪白腰身,缀着的猫眼宝石堪堪垂落在肚脐上。
“二位少侠,莫要坏我好事。”他展颜而笑,眉眼间妖纹绮丽。
嗯……不愧是魅妖啊。虞岁岁心想。
“低贱的妖物。”十八部少主嗤笑,已经开始张弓搭箭了。
——贺楼琼会因为那魅妖那无辜人当挡箭牌而收手,他可不会。
贺楼琼皱眉。
而屋檐上的魅妖当然不会束手就擒,他伸手将鬓上的落雪抹开,一颦一笑间尽是风情万种:“哎呀,两位不会以为我刚才跑了那一圈是在作无用功吧?”
他的话音未落,周围忽然生出一阵浓厚黑雾,将贺楼琼和十八部的少主笼罩起来。
“温柔乡,销魂窟,二位好生尝尝吧。”魅妖将身一扭,化作黑雾消散了。
应纵歌手中已经召出长剑,他看见那魅妖逃走,下意识想要追上,但想起之前苍葭瑾说过他的修为可能会让整个幻境崩塌,只好收回了长剑。
他看向虞岁岁,问道:“岁岁现在感觉如何?”
“我很好啊。”虞岁岁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师尊为什么要这样问?”
不好,一点都不好。
应纵歌看着她面上一层绯霞,眼眸也沁出了朦胧水光。
——魅妖的妖气会不知不觉地引人沉湎爱欲之中,一旦察觉已经无法自拔,这才是最可怕的。
所以他方才想要追上去捉拿那只魅妖,但这个幻境是根据贺楼琼的记忆构筑的,应该是贺楼琼自己破开了魅妖的幻术,将魅妖斩杀。他贸然出手引起变数,后果难料。
事关岁岁,他一点都不愿也不敢冒险。
应纵歌沉思了片刻,就对虞岁岁说:“我们要离开金戈盏的‘浮生梦’,只能协助贺楼琼尽快破除魅妖的幻术。”
本来贺楼琼当然会像他记忆中的一样,成功击杀魅妖,但是金戈盏为了逼他交出玉绯衣的神识,会利用这个魅妖幻术摧其神志,所以现在他自己根本解除不了幻术。
虞岁岁点点头,她指了指梅花小院中的那团黑雾,问道:“那我们要进去么?”
应纵歌摇了摇头,擡手捏诀在她周身布下一个防御剑阵,道:“为师去即可,岁岁切勿涉险。”
“可是,”虞岁岁有些担忧,“这是魅妖的幻术……”
“无妨,”应纵歌看着她,缓声道,“任何幻术都是无用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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