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非典型宅斗（2/2）
就这样，停在这里，足够了。
若再向前的话……已经没有前路的他，又情何以堪？
白晟换好了衣服，执起了玉笛。
他没有回身，也不敢回身，只是幽幽奏出一首曲子，随风飘荡开来。
当那声音传到穆昭耳中时，穆昭稍稍有些愣神，因为他几乎瞬间就听出来，这正是白晟在青石镇中奏出的那一曲。
那是白晟第一次露出破绽，让穆昭从一重又一重的面具下窥见了他短暂的真实。
要让穆昭来说，那破绽实在是很不应该的。可是白晟还是犯下了这个错误，由暗转明，将主动权交予了穆昭手中……这究竟是因为“人生在世，孰能无过”，还是别的什么？
那时候的白晟……又在想着什么？
穆昭走神了短短的瞬间，然后，当他想要回头向那个古怪的人类望去时，身前空间一闪即逝的波动，却捉住了穆昭的目光。
——来了！
穆昭神色一凝，不再回头。
穆昭不知道这些人是追逐着什么而来的，可既然魔道的人送到面前，穆昭便也只有笑纳之理。
于是他抓住时机，在这群人踏入阵中失神的瞬间，将大量的符箓瞬间引爆！
轰轰轰轰！
连绵的爆炸声不绝于耳，灰尘漫天，地动山摇！
魔道诸人惊慌失措，纵使有想过危险的人，却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劈头盖脸来这么一顿当量的大爆炸，于是被猝不及防地炸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而更要命的是，就在他们惊慌失措、一时无法组织起有效对抗的这短短片刻，穆昭在一旁悄然出手，如同潜伏于暗影的刺客，每次从阴影中走过，都会带走一条性命，于是片刻后，当这群人终于回过神来时，他们的人数竟然已经减少了大半！
他们骇然至极，领头那人大声喊道：“我们乃是黑风老祖座下之人，汝等可是白河老祖手下？快快住手吧！此次吾等非是潜入秘境，而是得到了白河老祖的应允，追寻着相思绫而来——白河老祖的命令，汝等敢不听吗？”
穆昭一怔。
这群人并非白河老祖手下，便已出乎了穆昭预料，而他们追寻着相思绫前来，更是让穆昭意外至极。
穆昭本以为，那件曾经的相思门至宝上，并未留下追踪之法，没想到这些旁门左道超乎想象。而既然他们是追着相思绫前来秘境的，又得到了白河老祖的应允的，那么是否说明，白河老祖已经知道了有人没有经过他的同意便闯入了秘境，是否知道了他的存在？
不过，这“知道有人闯入秘境”的先后顺序，却能改变很多细节，让穆昭将更多优势掌握手中，于是穆昭打定主意只将这些人留一个活口后，便冲入人群，大开杀戒！
穆昭十年苦修，绝非白费，而这群魔道之人，本就只是仗着人多势众罢了，可就连“人多”这个优势，也在刚刚那番大爆炸中消弭殆尽，因此穆昭这番出手，就像是狼入羊群！
虽然此时此刻，幽幽笛声连绵不断，青山绿水，奇花异草，水榭白纱，宛如仙境，但穆昭脸上冷酷的神情和地上惨死的尸体，却将这仙境化作了地狱。
最后，当穆昭满身鲜血，如同死神站在那领头人面前时，那人终于被击溃了最后的防线，瘫倒在穆昭脚下，痛哭流涕。
“我说……我什么都说……饶我……一命……”│
穆昭花费了些许时间，从这人口中搜罗了足够的情报，确认了其中的真假后，便干净利落地将他杀了。
——这可不是他出尔反尔，毕竟，他又从没说过“只要说出真话就能活命”这句话，对吧？
抱着轻松愉快的心态，穆昭回头望向了那水榭，漫不经心道：“喂！出来了！”
穆昭话音落下，而那笛声不绝，风声悠悠，可除笛声与风声外，四周却再没有其它声响。
这太安静了，安静得不同寻常。
穆昭心中一个咯噔，定睛望去，却见水榭里头人影仍在，笛声依旧，显然白晟就像他说的那样，并未离开，可穆昭心中却依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穆昭伫立原地，望着那水榭，沉默不语，心神不定，竟有瞬间的不敢靠近。
他凝视良久，不言不语，不动不摇，直到清风又一次拂起纱幔，他才终于恍然，明白心中的不安来自何处。
原来，那人影依靠在水榭的石椅上，可那奏出乐曲的玉笛，却放在了桌上！
穆昭心中狂跳，不再按捺，大步走向水榭，猛地掀开纱幔，力气大得像是要将它们生生扯下。
可这样的失态只有一瞬间，下一刻，穆昭又安静了下来。
他看着斜依在石椅上宛如熟睡的白晟，神色空白，良久，才伸出手来，触碰了白晟的面容。
柔软，却冰冷。
他死了。
穆昭静立许久，走到白晟的对面坐下，与他只隔着一张石桌，一支玉笛。
那玉笛显然是一件小而精致的法器，因为在没人吹奏的情况下，它自己倒是唱的欢快，声音在这个只有穆昭一人的空间里回响，与风为伴。
直到最后的最后，当风都停了下来，笛音也因为灵力不足而安静后，穆昭望着那张与生前一般的脸，轻声道：“你说过你会一直等我的。”
清风又起，笛音不在。
“你又骗了我。”
——我会一直等你。
——而我会原谅你。
在那个秋日的最后一天，一个闯入了穆昭生命的过客，就像他来时那样，突兀地离开了，只留下一支玉笛。
从那以后，在穆昭作为顾昭的那一生中，这支玉笛再没有离开过他的身边。
在一些极其偶然的时候，在他拂过这支玉笛的时候，穆昭会想，或许在这个世界里，他可以遇到更多关于那个人的故事……又或许关于那个人的故事，可以永不结束。
但更多的时候，穆昭知道，有些故事，其实从未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