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非典型都市异能（1/2）

第73章非典型都市异能

这个私人拳击室旁自带的小房间并不小。

它不但有完备的独立卫浴，有个不大不小的客厅，有一间安静的卧房，甚至还有一间供客人消遣的书房，上头满满的都是书。

于是，当失眠一整夜又经过各种意义的剧烈运动的聂影，躺在卧房自顾自补眠时，一夜好眠又餮足的穆昭便在漫步中到了书房，漫不经心地寻找足以消遣的东西。

这是穆昭少有的放松的时刻。

或者说，在这之前，他从来不认为自己需要放松。

然而在今天，在这样的时刻，他却自然而然地放空了自己时刻运转的大脑。他不再去想这个世界的未来将会如何，不再去想他与颜晟之后会遇到怎样的问题，也不再想现实世界那些将要寻迹而来的“鬣狗”要怎样打发……不，这些数不尽的问题，此时都不再留存在他的脑海中。

他只是倒上一杯咖啡，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再将留声机的唱针推上。没一会儿，那极具年代感的蓝调乐曲便被萨克斯奏响，在这个书房中漫不经心地响起，一个不知名的女歌手慵懒地唱着，就像是时间温柔地静止在了这一刻。

“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有多么想念你

你也永远不会知道我是多么地在意

就算竭力隐藏我仍无法藏住对你的爱意

你应该知道的难道我不曾告诉过你吗？”

穆昭摊开了书本，然而他的目光并没有落在那些静止的文字上，而是顺着咖啡的热气，轻而缓地飞上了屋顶，越过了厚重的地壳，飞上了那蓝天白云，又或许是潜入了幽蓝的深海。

“无数次地甚至更多

当你离开而我的心随你远去

我每次祈祷中都有你姓名”

这一刻，穆昭的思维不再像是高速运转的严密机械，而像是一条小溪，在平坦的野原上缓缓流淌。

也正是在这一刻，在这所有纷扰和繁杂都被摒除的现在，穆昭突然回忆起了往昔，想起了维克特——那个老是喜欢修改他通讯录、老是想要他多去交几个朋友的老家伙。

也是……他名义上的养父。

很久以前，当穆昭在机缘巧合下穿过虫洞，来到这个不属于矽基生命的宇宙中时，是维克特收留了他。

他教会了年幼的穆昭很多，也保护了年幼的穆昭很多。

在那一段不算漫长、但却令人啼笑皆非的日子，长大后的穆昭从未刻意遗忘，但他冷漠的本性也叫他不会轻易想起……可是在这个时候，他却想起了某个同样慵懒地午后里的那一段对话。

“在这个以碳基生命为主的宇宙，人们所永恒歌颂的，无非是两个主题——那就是“爱”与“美”。”

对于这一个话题，那时候老迈的维克特或许只是无意提及，因为他本性就是这么个喜欢东扯西拉故弄玄虚的小老头儿。若换成现在的穆昭，恐怕他压根就不会搭理这个喜欢站在太阳下用半秃的脑袋闪瞎人眼的老头儿，然而年幼的穆昭却是个再认真不过的孩子，于是他认真地听了，又认真地发问。

“但爱是什么？美又是什么？”年幼的穆昭道。

维克特呵呵笑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道：“小家伙啊，你看看，这山这水，美吗？”

“不知道。”穆昭诚实道，“我只知道，大地上无规则无规律分布的树木和树叶会增加我的运算率，而水里的微生物和菌类让我有些难受，看一眼就忍不住去一趟消毒室。”

小老头维克特的笑脸僵了僵，然后他又呵呵笑着，像是刚才的事完全没有发生过，又道：“那你觉得我带你去看的那些画美吗？那些音乐会上的歌，又美不美？”

“不知道。”年幼的穆昭一如既往地诚实，“那些画，如果父亲你觉得好的话，我还可以画个一模一样的给你，但那些音乐我并不明白，因为音乐对我而言，是毫无意义的，就像……就像是噪音之于人类……所以父亲，噪音就是美吗？”

维克特揪掉了自己的胡子。

然而年幼的穆昭不依不饶，继续问道：“还有，父亲，爱是什么？”

维克特干巴巴道：“爱是……是人与人之间强烈的情感……这个……小家伙啊，你觉得是什么？”

穆昭道：“是激素影响。所谓的爱情的吸引力，是性激素影响脑内产生了各种化学物质。这些化学物质包括而不限于：神经递质，神经生长因子，睾酮，雌激素，多巴胺，去甲肾上腺素，血清素，催产素，后叶加压素……等，它们的产生会影响人类行为，让人类陷入‘热恋’的状态，而当内啡呔产生后，人们就会产生结婚的想法，从而

步入婚姻殿堂。至于人类歌颂的仅次于爱情的母爱，也是激素影响的结果。当人类女性怀孕后，人类婴儿便开始通过胎盘改造母体，使得催产素慢慢影响母亲的大脑皮质里处理听觉信息和社交信息的部分，而当他出生后，他身上残留的催产素的气息也会促进他与母亲之间的关系，并进一步刺激母亲的大脑前额叶激活程度，而这也是为什么母亲对于孩子的哭声总比父亲更为敏[gǎn]的缘故，因为母亲被激素影响得更为彻底。而再进一步说，之所以母亲相较于父亲对孩子的投入更多，这是从生物的生殖策略上来说的。其一，作为母亲，她通常能够确定孩子是自己的，而父亲不能；其二，父亲只要交配一次就可能留下孩子，因此父亲的最佳策略是多交配。而母亲不管一年交配多少次，最多也就有一个孩子。因此女人的最佳繁殖策略，是保证每个孩子的成活率……”

维克特头疼万分，举手投降：“停停停……小家伙，这些你都是从哪儿听来的？”

年幼的小穆昭眨了眨眼睛，道：“知识从不是听来的，而是需要通过努力才能获取。我翻阅了《进化论》、《进化心理学》、《生理学》、《人类心理学》、《心理学的进化论》、《药理学》……”

“好的好的……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维克特如同咸鱼瘫在躺椅上，一脸忧愁，“这个世界对我太糟糕了……大家都是从天真可爱的小鬼头开始养成，为什么就只有我是从人小鬼大的机械生命开始养成？连碳基的小鬼头都养不好的我，真的能够养好这个矽基的小家伙吗？”

“从科学的角度上来说矽基生命的成长要更优于——”

“不许说话！”维克托小老头恼羞成怒。

“噢——”小穆昭委屈巴巴。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小穆昭以为这个名为维克托的小老头要用咸鱼一躺的姿势颓废到太阳下山时，他看到这个小老头儿终于挣扎起来，一脸复杂地看着他。

“就像是小家伙你说的……人类的感情，就是这么简单的东西。它们发起于激素，不但每时每刻都在影响着人类的大脑，并且无时无刻都在告诉你，‘我的爱没有其它任何因素的影响，它真挚而发自本心’……这是非常恐怖的一件事，因为人类往往无法分清，你喜欢一个人是因为你喜欢他的性格，还是你的激素告诉你你应该喜欢他，所以你也无从得知，当激素造就的激情褪去后，你和他之间到底还剩下什么……但我还要告诉你，这其实并不重要。”

“是的，这并不重要。小家伙啊，你应该感到非常奇怪——如果这种事都不重要，那么什么才重要？”

“好吧，我现在就来告诉你，对于人类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而我也会告诉你，为什么人类歌颂的永恒里，除了世界的‘美’之外，还有人类的‘爱’。”

“因为世界值得被歌颂。”

“而爱也如此。”

……

“你在听什么？”

在这个弥漫着咖啡香气的书房里，穆昭听到懒洋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偏头望去，目光越过这个布置古旧的书房，就像是穿越了层层迷雾与时光。

当望见这个人后，穆昭的心中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奇妙滋味，这样的触动似乎是来自身体，又像是发自灵魂，甚至他的机械内核，也因为这个人的出现而慢慢补全、慢慢自我完善和演化。

穆昭微微笑了起来，心中既因这爱情的密文而困惑，又因聂影的到来而欣喜。

但在最后，穆昭什么也没有多说，只是笑道：“我在听音乐。”

聂影到底是年轻身体好，所以就算他一夜未睡、上了拳击台又上了床，但他只是小憩不到半个小时，他又精神奕奕地拖着有些别扭地左脚来找穆昭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